方易爵接手鼠標一張張翻看,那再清楚不過的畫面讓他心情好到想吹口哨。
「太好了,你快去警局吧!」她取下記憶卡,遞到他面前。
他不但沒接,反而還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詭譎表情看著她。
心裡掠過一種不祥的預感,傅歆下意識地搖頭。「我已經很幫忙嘍……」
果然就在下一刻,他說出了她很不想聽到的話——
「只有相片不夠,我還需要證人。」他不想冒險,除非萬無一失,不然他絕不再踏進警局,誰知道警方會不會反過來控拆他那些照片是合成的?
傅歆申吟一聲,煩躁地扒過髮際。算了,送佛送到西,越早結束就越早解脫。「你被抓到哪間分局?」她連上網絡準備查詢警局的電話。
方易爵報上分局及許警官的名字,訝異地發現自己竟能跟上她的心思,也為她果決明快的行事作風感到讚賞。現在將近十點,她怕承辦警官已經下班,與其貿然跑去倒不如先確認情況才不會浪費時間。
查到電話後,傅歆拿起房間分機撥打。
「請找許警官。」她等了一陣。「許警官嗎?請問我有黃可棠案子的相關消息,可以現在過去找你嗎?」
方易爵看到她的表情沉了下來,不禁好奇對方說了些什麼。
「可是很重要耶,我拍到方易爵和白雪同車的相片,你不會想要馬上看嗎?」傅歆臉色越來越難看。「我怎麼知道這無所謂吧?重要的是你們抓錯人了,我拍到的照片可以證明……」她翻了翻眼,顯然對方打斷她的話讓她很不爽。
終於人有能體會他的感覺,方易爵倒挺開心的,這樣就更能證明他所言不假了吧?許警官的態度真的很差。
「我姓傅,單名歆,不是那個負心,是音欠歆,地址是——」不滿對方的態度,她故意省略了樓層沒講。「明天見,許警官。」
一掛上電話,她立刻爆發——
「那個姓許的怎麼那麼討厭啦!他急著下班就走啊,不會找別的警察接手哦?就不信這麼大的案子全靠他一個人在辦啦!還說要見他得先預約登記,又不是警政署長,跩什麼跩——」辟哩啪啦吼了一陣,傅歆重重吐氣,餘怒未平。「他叫我們明天早上十點再過去。」
「官僚。」早料到事情不會那麼順利,方易爵顯得很平靜,只是譏誚地輕哼了聲。
「那我明天不就還要請假?」傅歆很嘔,搞不好還得請一整天呢。
方易爵唇角半勾,好笑地發現她竟然還沒察覺近在眼前的問題。
「你等一下打算……噢——」看到他的表情,她總算也意識到了。不會吧?他想賴在她家?「一定有人願意收留你吧?不然你去住旅館?馬路出去轉角就有間旅館,我們明天約在警局見,就這樣,OK?」她努力建議。
「一,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棄我於不顧?二,現在這個消息已鬧得眾所皆知,只要出入一次都會增加我被認出來的機會,而且,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方易爵聳肩,雙手一攤。他的皮夾跟手機都被扣在警方那兒,別說住旅館,他連公交車都搭不起。
「我不能收留你,我爸媽快回來了。」開玩笑,孤男寡女的,她甚至不認識他,唯一明確的印象是他和女人打得火熱的情景,她才不想讓他留下來。
「剛剛你忙著講手機可能沒留意到,」方易爵給她一個帥氣到不行的笑容。「你和令堂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我想他們應該很難馬上從歐洲回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敢大著膽子趁隙闖進她家。
「噢……」傅歆頹喪申吟。
如果時光能倒回,她真的很希望自己在昨晚能視而不見乖乖走進大樓。看她為自己惹來什麼樣的麻煩!
「客廳的沙發借你睡。」最後,她讓步了,卻見他仍倚牆而立一動也不動,心猛然一跳。「你千萬別跟我說你想睡我房裡。」她提出警告。
「不整夜看著你,我怕你會為了省麻煩,乾脆報警把我抓走。」方易爵還是聳聳肩。「抱歉,在最後關頭我不想節外生枝。」
「我不是那種人好不好?你要相信我啊!」傅歆快暈倒了。她已經夠委屈了,他還得寸進尺?
「彼此彼此,不想讓我留下來,不也代表你對我心存疑慮?」雖然他這種行為算得上是忘恩負義,但他真的不想再出任何差錯。等事情解決,他一定會送上一份大禮感謝她的幫助。
他的話繃斷了她的理智,傅歆爆發,把所有不滿全都大聲地吼了回去。
「二話不說就把人壓倒在地,這種人你要我怎麼信任?有事相求不會好好說嗎?拍個肩、說個請問都好啊,而不是把人嚇得要死,以為自己遇到劫財劫色的歹徒!」
她能不計前嫌答應幫他已經夠寬容了,他居然還恩將仇報?整夜守著她?拜託,誰才是嫌疑犯啊!
方易爵神色一正,淡然無謂的輕佻神態完全斂去,直視著她真誠地說道:「嚇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他起先只是想預防她尖叫引起騷動而已,沒想到事情發展卻超出控制範圍,害她飽受驚嚇。「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如果我真像你所說的去做,你能保證在認出我之後,還會安靜地站在原地聽我說下去嗎?」
傅歆想反駁,但唇瓣動了下,最後還是閉上。
如果他氣焰囂張地對她吼回來,她絕對會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偏偏他用這麼誠懇的表情、這麼溫和的語調訴說著,勾起了她滿腔的內疚,連帶澆熄了所有的憤怒。他說得沒錯,要不是她被困得無路可逃不得不面對他,在一聽到方易爵這三個字時,她絕對會立刻逃之夭夭,還會報警抓他。
雖然理智說服了她,不過對於他嚇到她的行徑,傅歆還是感到有些不滿。「如果不是聽到我家沒人在,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