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安心作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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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然而,父母的爭吵、即將面臨重大變故的預感一直困擾著她,她的快樂裡有著憂慮,她的期待裡藏著寂寞,唯一一次才初初萌芽的少女愛戀,就在父母離異後俏悄地埋葬了。

  當時的她並不知道那竟是她至今回想起,最快樂的兩年時光……

  *** *** ***

  每天早上進公司先玩鬧一番成了『宙斯』不成文的慣例,即使業績愈來愈高,工作愈來愈忙碌,『工作不忘玩樂』一向是他們不變的宗旨。

  范柏青帶著大家在公司後院『焢窯』,隋愛玲在辦公室地板用粉筆畫格子,教男生『跳房子』,他們還兩兩組成一隊玩起騎馬打仗,空曠的辦公室成了一個無拘無束的遊樂場。

  下了班,范柏青教柳云云玩象棋、西洋棋,各種撲克牌遊戲,他是『玩樂高手』,信手拈來,什麼都能玩。

  這天下班前,范柏青接了通電話,講了很久,然後帶著一臉歉意走向柳云云。

  「晚上我有約會,下班你自己吃飯有沒有問題?」范柏青皺著眉,好似約會是件苦差事。

  事實上,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跟公司同事混在一起,已經引起女朋友的抗議。

  柳云云一臉疑惑。「會有什麼問題?」

  「比如一個人在家會寂寞之類的啊。」

  「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她好笑地回他,這才知他拖著她到處跑,把她累個半死全是因為擔心她寂寞,怕她生活無聊。

  「我也二十七歲,我就覺得一個人很寂寞。」他半開玩笑地說。

  或許是因為他不在她身邊她不覺得寂寞他才因此寂寞。

  「這不是你第一次約會,也不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吃飯。」她提醒他。「快去吧,我自己回家。」

  「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到超市買些東西回家煮。」

  「煮什麼?我也想吃。」

  「抱歉,我只煮我一個人的晚餐。」

  「好無情……」他假裝拭淚。「枉費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原來我在你心目中一點都不重要。」

  「我們只是『住』在一起。」相處時間這麼長,她早習慣他的『表演癖』,而且絕對不會跟著他入戲,提起包包就往外走。

  「差一個字而已,很愛計較款……」他衝回座位拿車鑰匙後追上她。「你想煮什麼,透露一下嘛。」

  「還沒決定,到超市再慢慢想。」

  「那我載你去超市。」

  柳云云不知他發什麼神經,突然上演起離情依依、十八相送。「我想走走路,順便運動一下。」

  「你想運動啊?那我們這個週末帶大家去爬山、露營。」他又想到新的團康活動。

  「你不是有約會?」他像個跟屁蟲,緊黏在她身後。

  「時間還早,我在想要不要回家洗個澡,換套帥氣一點的衣服,搞不好有其他艷遇機會。」他老是在言談之間洩漏自己的花心,也難怪隋愛玲不時要吐槽他。

  「那就祝你好運。」

  「喂……你不是應該要叫我專情一點嗎?要是愛玲聽見我這麼說肯定開始碎碎念。」這個女人的愛情觀到底是保守還是開放?

  柳云云原本出大門後要往左走,最後在范柏青的碎碎念聲中又繞回到停車場,停在他的車子旁邊。

  她不得不佩服他,經常他一個小時所說的話就超過她一星期的總話量,他是如何保持驚人活力的?

  「坐我的車?沒問題,小姐想去哪裡?」他很高興,幫她打開車門。

  她將車門關上。「好啦,就送你到這裡,你上車,我先走了,拜拜!」

  「咦……」說完,她就往另一個方向走,留下目瞪口呆的范柏青。「她送我?」

  柳云云離開時眼中藏著淡淡的笑意,和范柏青相處愈久,愈覺得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大概從國小就沒長大過。

  怕寂寞,玩心重,像個過動兒,腦子裡轉的儘是哪裡有什麼好玩的,哪裡有什麼好吃的,沒事就愛吆暍一群人聚在一起吵吵鬧鬧。

  不過……她好久、好久沒感覺如此輕鬆過。

  父母離異時她才十二歲,離開從小生活的環境搬回外婆家,接著母親再婚,又搬進繼父的房子,環境變化帶來的不安加上性格原本就冷僻,她變得愈來愈不愛說話,為此母親很頭痛也很為難。

  繼父一直覺得她陰陽怪氣,讓整個家陷入一種緊繃的不愉快氣氛,大學時便建議她學習獨立,為她在校外租了房子,從那一刻起,她像完全與世界隔離,過了四年獨來獨往的生活。

  當她回到父親身邊,父親卻又早早地離開了她……

  柳云云並非對世事完全無動於衷,只是不像一般人的情緒那麼鮮明、那麼大起大落,但這樣的性格在這樣的社會很容易被貼上『冷漠』的標籤。

  也許,在成長的過程中她已漸漸接受了宿命,接受了叔公在看完她的命盤後那長長的、長長的一聲歎氣背後所代表的意思。

  她的一生多動盪波折、孤獨、早離父母,夫妻宮呈現混亂狀態,感情無所寄托……

  叔公雖然沒說出口,但是她聽見了。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擁有這種特殊能力,有時會突然地聽見別人心裡想的事,她不清楚是如何發生的,只是偶爾腦中會出現一些聲音,無法控制什麼時候聽,什麼時候不聽。

  她曾告訴母親這件事,隨即猜中母親正想著這個小孩根本在胡說八道,也曾脫口而出拆穿同學母親心口不一的虛偽,結果這個能力使她成了同學口中所說的『怪胎』,之後,她便不再提起這件事。

  她寧可什麼都聽不見,也許這樣,她所認識的世界會乾淨許多,她的人生也會更平凡一些。

  成長過程中所經歷的,一點一點地將她推向更漠然的世界,她選擇默默接受,因為『接受』是她這一路上跨過每個關卡的唯一方法。

  與范柏青的重逢,與他共同創立『宙斯』,她漸漸適應也喜歡這樣忙碌熱鬧的生活,但始終甩不開心中偶爾浮出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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