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參雜個人因素下評斷,眼前的女子足夠引起一股風暴,不看她的美麗只瞧眉眼間的銳利,相信很少人不為她所打動,那是一種來自野生世界的掠奪力量。
她在她身上看見旺盛的生命力,源源不絕地散發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芒。
她會是個話題,而且擁有別人所沒有的野性魅力,連身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為她所吸引,想再靠近她一點,希望能分享她的光耀和璀璨。
「你們不要用審視砧板上的魚肉是否新鮮的眼光看我,我已經開始後悔這個愚蠢的提議。」唉!她怎麼會被說服呢?
伊諾雅的懊惱讓戰政不由得發笑。
「除非你想看見草原上另一次屠殺,否則你沒有退縮的餘地。」她有令他驕傲的勇氣。
「我知道,發發牢騷不行嗎?你不要一再提醒我不堪回憶的一幕。」她的心還痛著。
他輕輕地擁她入懷,眼神飽含關懷而深情。「你會撐過去的,你是叢林之後伊諾雅。」
也是他心愛的女人雪柔蘭。
兩種角色互不衝突。
「拜託,別把我搞得太狼狽,我討厭大城市的烏煙瘴氣。」伊諾雅直截了當的說出對都市的觀點。
「瞧,你把我說成什麼了,都市的大野狼嗎?」雖然他很想將她完整的吞下肚,不讓世人瞧見她獨特的魅力。
身為記者的他希望挖掘出她不為人知的野性風貌,藉由她完成一篇野生世界的動人報導,創造話題勾引起人們閱報的興趣。
不單是為她,也為了無數瀕臨絕種的動物,他都應該拿出新聞人員的良知用心報導,期望下一代的子孫能擁有他們現在的福氣,不用以標本來辨別生物形態。
但是他不否認自己也有自私的一面,不管動物的死活只要她常伴身側,鎂光燈的耀目奪不走她的光彩,他不想到最後還得跟媒體搶人。
「當狼算是抬舉你了,狼的世界比人忠實多了,它們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而他,她不敢指望他會如狼一般忠貞不二。
那是奢望。
「我也是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呀!從我遇上你之後。」從以前到現在,他的心裡一直有她。
公主也好,女泰山也罷,都是他所愛的女人。
「話別說得太滿,小心咬到舌頭……唔……」小人,他又使詐了。
頓時化為柔水的伊諾雅不再言語,任由他深情的吻著她,她知道此心已深繫在這個男人身上,很難瀟灑的抽身說再見。
不管以後會經歷什麼事,她想她的一生已和他緊緊相系,時間和距離只會考驗他們的感情而無法分開他們,一種宿命的連繫讓她遇見他。
叢林之美令人落淚,奔野的山林叫人動容。
但是及不上愛情的美好。
她被網住了。
相擁的兩人不知道悄然離去的身影在轉身後淚流滿面,一步一步地遠離愛情,讓斷了線的珍珠滋潤綠色大地。
再見,我的愛,祝你幸福。
放開手中無形的絲線,笑得很美的陶清涓是一朵獨立的鳶尾花,清藍而淡雅,流露出屬於自己的暗香,不讓玫瑰的野艷奪去嬌媚。
模糊的眼蒙上一層霧,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而流淚,再也沒有以後了。
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明天的她將有一個新的開始。
不,為,他——
×××
「咦!怎麼還沒睡,是不是太安靜了,所以難以入睡?」
風是張狂而暴怒的,無預警的拍打巨大的蕨類植物,像是警告什麼似的倏地消失,環繞的樹木又恢復一貫的平靜飲著月光。
空氣中傳來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流,讓一向敏感的伊諾雅驟地驚醒,她靜靜的聆聽風的聲音,試著接收來自叢林的訊息。
但是一無所獲地只有寧靜,靜得非常不尋常,連狼的嚎叫聲也消失無蹤。
看著身邊的男人睡得沉穩,她不由得發出淡淡地一笑,想起母親發現她肩上有傷時,他等於是民族罪人被痛罵一頓,差點沒晚餐可吃得去嚼樹根。
所幸明理的父親為他講情才逃過一劫,在連挨了數個白眼後終於獲得諒解,從此像多了免死金牌得以自由進出她的房間。
開通的父母並未反對他們同宿一床,只是母親略有微言口頭教訓,要他安份些別太衝動,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禁不起吵,非常容易清醒。
他嘴上虛應了一句,到了夜裡仍是為所欲為,不在乎是否會吵到人。
「太靜了,簡直是一片死寂。」
不放心的人兒輕輕挪開放在腰間的大手,含著情意的眼笑看那張帥氣十足的臉,她一直想不透為何要愛上他,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嗎?
起身走下木板搭起的床,她懷疑它居然沒垮,承載兩人的重量已是它的極限,何況他們還在上頭翻滾碰撞。
習慣豹衣的她隨手一取穿上,暖意立即溫暖她赤裸的身子。
信步走出,滿天的星斗低得像伸手可觸,少了灰塵和光害的天空特別迷人,鑽石一般的星星眨呀眨,頑皮的說著來玩躲躲貓吧!月亮被半朵烏雲遮住了,微透的月光照亮寂靜的叢林,也照出另一道不睡的長影。
「月色真美,真羨慕能生活在這片迷人星空下的你們,永遠有來自大自然所贈予的美景。」
看著無垠星空中閃動的星芒,她的心平靜了許多,也獲得很多啟示,人不會失去未曾擁有的東西,只會不斷得到別人所給予的信心。
有捨必有得,得失僅在一念之間,就看能不能看得破。
而渺小的她又在堅持什麼,把手放開才能得到快樂。
說她無情嗎?
不。
她只是選擇遺忘,把心淨空拋去過往,讓愛自由。
「是呀!所以一家人一待就是十多年捨不得離開,這裡有我們的根。」是很美,百看不厭。
伊諾雅走到陶清涓身旁仰起頭,同看一片月色。
「根?」
「有泥上的地方就能扎根,我媽常說我們是草根性堅韌的野草,不管到哪裡都能生根發芽,然後佔據那片土地成為家。」而她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