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那一張比一張還要八卦的嘴臉,一抹淡淡的笑意忽然在嫣然唇角邊輕輕浮現。
粉嫩嫩的唇瓣彎彎翹著,看起來像是嬌嫩的月牙,又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瓣,姣美得不可思議,可惜一群女人只顧著等待答案,誰也沒注意到這一抹比春花還要清艷的笑靨。
「我為什麼要煮?」輕輕的,史書黛吐出疑問,她一臉沉靜又認真,彷彿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
「為、為什麼?這——」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一群女人先是一愣,然後才急忙忙的搬出傳統。「自古以來,本來就是男主外,女王內,男人在外頭賺錢養家活口,女人在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所以煮飯本來就是女人的工作。」
「原來如此。」她輕輕點頭,一臉受教。「可既然男主外,女主內,那余媽媽你們幹麼還要到外頭工作?」
「啊?」一群女人頓時說不出話來。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你們都是體貼的女人,所以才會幫忙丈夫分擔家計,對不對?」柔潤的嗓音自粉唇問流洩,沉靜的史書黛幫她們找出了答案。
「當、當然!」才惱著自己不小心自打嘴巴,可被人一捧,一群女人的屁股立刻又翹得老高。「體貼也是一個女人該有的美德,像是每天煮一桌飯菜替男人補補身子,就是一種體貼啊,所以女人要是不會煮飯,那還得了。」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弦外之音。
「各位媽媽說得沒錯,可是如果只有女人需要煮飯,那未免太不公平。」
一群女人立刻質問:「不公平?哪裡不公平了?」該不是找借口吧?
「很多地方都不公平。」粉唇微掀,即使面對一群咄咄逼人的女人,史書黛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麼的柔徐悅耳,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派的沉靜。「女人和男人同樣需要工作,為什麼回家後,卻只有女人需要洗衣煮飯?男婚女嫁,為什麼女人需要伺候公公婆婆,男人卻不用伺候岳父岳母?除此之外,懷孕生產、教育子女、大小家事幾乎全由女人一手包辦,那男人到底需要做什麼?」
呃,對啊,男人到底需要做什麼?
一群女人立刻被問得一愣一愣的。
她們成天在外頭累得半死,回來還要伺候一家大小,有時請丈夫幫忙洗個碗,丈夫不肯幫忙就算了,反而還回過頭罵她們不懂體貼、借口偷懶。
想起這幾十年來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一簇烈火不禁燒上了心頭。
一群女人咬著癢牙,當下全興起一股衝回家裡給死老頭一頓毒打的念頭,可話題是她們開的,她們要是先走,豈不是代表她們輸了?
「唉唷!書黛啊,這你就不懂了,夫妻本是共同體,哪裡需要計較誰做得多、誰做得少?真正賢慧的女人啊,是歡喜做,甘願受,不會計較這麼多的!」
一群女人中,佘太太反應最快,揮著手,一屁股就坐上賢慧的寶座。
其他女人見狀,忙不迭也同聲附和,急忙忙的跟著跳上賢慧的寶座。
「是嗎?那為什麼爸爸從小就教導我,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不懂得體貼女人的男人,全都是廢物,要我千萬別嫁給這種男人?」紅菱唇角又彎,這一次,清艷的笑花扎扎實實的在唇畔綻放,不過只要仔細一瞧,任誰都可以發現這朵笑花裡,其實蘊滿狡黠的味道。
「廢、廢物?」從沒聽過這麼嚴厲的指責,一群女人瞬間全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
「而且,哥哥們也常常告訴我,廢物的身邊,絕對少不了愚蠢的女人,所以為了不讓我變成愚蠢的女人,哥哥們從小就很努力的不讓自己變成廢物。」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大道理,低垂的小頭顱終於抬了起來。「所以與其成為會煮飯的蠢女人,倒不如當個不會煮飯的聰明女人,各位媽媽,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你的大頭啦!
這個「史」丫頭竟然指桑罵槐?!
她不但拐著彎罵她們是愚蠢的女人,還暗示她們家的男人都是廢物!
轟的一聲,一群女人全都氣得七竅生煙,可誰也說不出更有理的話來推翻這項理論,只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瞪著眼前的書獃臉怒火中燒。
「哈哈哈!」
彷彿是嫌一群女人不夠狼狽,對角巷口驀地傳來一串笑聲。
低醇爽朗的笑聲太過愉悅也太過放肆,尤其發出的時間點,無巧不巧正是她們最狼狽的時候,實在很難讓人不去懷疑,其中沒有幸災樂禍的成分。
一群女人殺氣騰騰的朝笑聲的源頭瞪了過去,可當她們一見到發出笑聲的男人時,卻在瞬間瞠大了眼。
五公尺外,一名高大精實的男人背倚斑駁紅牆,他有深刻英俊的五官,寬闊厚實的胸膛、削勁精實的腰,以及一雙修長結實的長腿。
性感的體格搭上俊挺的外貌,說有多閃亮就有多閃亮,尤其當那深邃如漆的黑眸輕輕一掃,簡直是……
迷死人了!
一群女人眼神迷茫地看著男人,一身殺氣盡失,只剩神魂顛倒的陶醉,不過史書黛卻是例外;不若其他人的昏茫暈陶,她只是用沉定的目光打量男人。
在明媚春曦的照拂下,男人的笑容看起來迷人又溫文,但那雙填滿笑意的湛亮黑眸,卻有蒼鷹般的銳利。
越過眾人,他筆直的望向她,目光深邃而神秘,彷彿蘊滿了許多秘密和……感情?
一愣,史書黛不禁暗笑自己太過敏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哪裡會有什麼感情,也許他只是天生桃花眼罷了。
「先生,你迷路了嗎?我沒看過你,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吧?」
「是啊是啊,你哪裡人?住哪裡?有沒有女朋友?」
「先生,我看你流了不少汗,不如到我家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一群女人立刻發動攻勢,朝男人包圍了過去。
寧靜的巷口立刻溢滿花枝亂顫的笑聲,而被人遺忘的史書黛見機不可失,無聲的勾了抹笑後,轉身就走,對於男人的下場,一點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