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宮軒聖總是比她還早到辦公室,但今天他不僅比她晚到,甚至還遲到,讓她忍不住猜想各種可能性。
一想到宮軒聖也許發生什麼意外,她的心就不安了起來,雖然跟自己說過不該想他、為他擔心,但心裡頭就是放不下。
嘟∼∼嘟∼∼
內線電話突然響起,她立刻接起電話。
「貝小姐,總經理今天會到公司嗎?開發部經理跟總經理約下午一點要去看一塊地。」何秘書用著溫柔的嗓音詢問。
「我不知道耶,總經理到現在還沒進辦公室,也沒有打電話講來,不知道是不是睡過頭?」羽欣翻開登記行程的小本子,他今天確實跟開發部經理有約。
「那請貝小姐打電話一問問他好嗎?」雖然她自己是宮軒聖的秘書,但總經理需要處理的事情一向都是先發給羽欣,除非是很重要的事,否則他鮮少與她當面談。
「這樣啊……好吧。」雖然羽欣答應了,卻覺得有點彆扭,她竟然得打電話給宮軒聖,這是她非常不願意做的事。
掛上電話後,羽欣翻出被壓在一大迭文件下的名片,找到他的手機號碼。
熟悉的號碼勾起她的回憶,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更換……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然後轉入語音信箱,羽欣又重撥一次,她告訴自己,如果他再不接她就要掛電話。
就在她如此想之時,話筒另一端傳來宮軒聖飽含睡意的嗓音。
「喂……」
被手機鈴聲吵醒,宮軒聖張開眼接聽電話,看了下表,發現居然過了上班時間。「該死的!」他啐了一聲,覺得頭痛欲裂。他平常鮮少喝酒,像昨天那樣醉倒還是生平第一次。
「……」聽見他罵了一聲,羽欣怔愣了一下。「總經理嗎?很抱歉,打擾到你睡覺,不過我得提醒你已經是上班時間了,而且你今天下午和開發部經理有約。」她以公事化的語氣交代。
「抱歉,我忘了,而且……」聽到她的聲音,宮軒聖的精神總算好了一點。
「而且什麼?」
「我昨晚喝了點酒,現在頭很痛。」其實不是一點而已,是一瓶,他把那瓶威士忌喝得精光,一滴也不剩。
「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明知道隔天會宿醉頭痛還要喝酒?」
聽到羽欣不停地碎碎念,宮軒聖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他可以把這當成她是在關心他嗎?
「總經理你今天會到公司嗎?今天的行程要延後,還是要取消?」羽欣維持有禮客套的態度詢問。
「取消吧,我現在很不舒服。」不僅頭痛到像要裂開一樣,還全身發冷。
「好的,我會再通知下去。總經理……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別讓別人為你擔心。」羽欣忍不住叮嚀幾句,說完之後卻覺得有些懊惱,她似乎太過關心宮軒聖了,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表現,她與他的交集應該僅止於公事才對!
「擔心我的人……那也包括你嗎?」他苦澀地問。
羽欣因為他的問題而愣住,一時答不上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需要她來關心他嗎?他希望她關心他嗎?可能嗎……
她的沉默讓他失望,不敢再追問下去,只好岔開話題。「我好像發燒了,額頭有點熱燙。」
羽欣心一驚,被他的話嚇到。「發燒?會不會很嚴重?你家應該有人吧?管家呢?」以前和他交往的時候,他有向她提過他家裡頭的成員,她記得他有一位管家,那位管家很疼他。
「我回台灣後自己一個人住,沒和家人同住。」
「這樣啊……」看來他跟家人的關係好像不是很好,不然談及家人時的口氣不會如此冷漠。「那你一個人怎麼辦?」她發現自己似乎管太多了,這完全不關她的事,但她卻一直為他擔心。
「再說吧,說不定我會像獨居老人一樣,死了許久才被人發現。」他玩笑似地自嘲。
這句話揪痛了她的心。她怎麼這麼沒用?他發高燒也不關她的事,為什麼她就是放心不下他?
難道她對宮軒聖還有感情嗎?她很想否認,可她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她就算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羽欣恨自己仍然這麼輕易就被他動搖,她好厭惡這樣的自己。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總經理再見。」她強迫自己以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話,唯有這樣,她才能克制想關心他的那股衝動。
「嗯,再見。」宮軒聖掛上電話,她好聽的嗓音卻好像還在耳邊縈繞。他感覺得到她剛剛的態度少了一點火藥味,多了一點關心,就算她只是看在他生病的分上,他也因此感到無限的滿足。
他這趟回來是想找回屬於他倆的幸福,雖然她對他百般防備、不給他任何機會,但能夠看著她、聽著她的聲音,這樣也就足夠了……
*** *** ***
羽欣真後悔撥那通電話給宮軒聖,因為她的心就好像懸在電話線的那端,收都收不回來,整個人空空的。
宮軒聖說他自己一個人住,還說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吧?
縱使在心裡告訴自己別太在乎他,可撐到下午四點鐘,她再也忍不住。「還是去看看好了,畢竟他是總經理,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明知道真實原因,羽欣還是選擇自欺欺人,她拒絕承認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心底還有他,她只能催眠自己,就算去看他又如何,他與她還是不可能會有未來的。
手中拿著抄有宮軒聖家地址的紙條,她衝動地搭車來到他家門口,抬頭望著這棟雄偉的大廈,她不禁猶豫了。
羽欣問自己,她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到這裡?而內心給她一個很安全的答案——她是他的助理,她來看他是應該的。
是的,就是這麼單純,他與她之間早就什麼都不剩,縱使他的一舉一動還能牽動她的心,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