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湊上前才發現他只是睡著了,這才鬆一口氣,卻在同時她怔住了。
她為什麼還要擔心他?她不是已經狠下心要對他的情都忘記的嗎?難道她還想再次受到傷害?她倏地搖頭,他對她的傷害已經深到她無法承受了,要是再來一次,她或許會瘋掉……望著他的俊容,她緩緩鬆開握著他的手,心中坐了一個決定。
不管凱說的是不是真話,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救她,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是永遠彌補不了的,她的心也在那一刻死了,她絕不會再度沉淪。
她篤定地看著他,像是給自己一個承諾似的點頭。
當任飛翔再次睜開眼睛時,他見到的是空蕩蕩的房間,他一驚,急忙用力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可是肩胛處傳來的那陣刺痛放肆地攻擊他,他痛哼著倒回床上去。
「你怎麼了?」剛出去拿熱水的范心揚一回來,看到他痛得五官扭曲的樣子,忙要出去喚醫生。
「別、別走!」顧不得肩胛上的疼痛,他拉著她的手,他就是以為她不見了,才會急著起身找她。
「你的傷口可能裂來了!」她不敢甩開他的手,就怕會弄傷他,但是她也擔心他剛才那一撐,把傷口弄裂了。
「沒關係,只要你留下……就不痛了。」他明明痛得要命,卻還是堅持著。
拗不過他,她順從地在他身旁坐下,拿過紙巾輕輕替他拭去額頭上的冷汗。
看到她終於肯留下,他才閉上眼調整呼吸,半晌肩胛的傷口已經沒那麼痛了,他才睜開眼睛望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她。
他好奇地見到她眼裡少了平日的那份……關懷。
「還痛嗎?」她望向她的眼神是坦蕩的,少了以往的那份熾熱,語氣是帶著關心,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冰冷。
她怎麼變了?「你有沒有受傷?」他擔心地問著。
當時他是以身體護著她,但他還是擔心自己是否有把她保護得安然無恙,他不求什麼,只求她完好無傷……她一怔,他竟然還在關心著她?她輕輕搖頭,硬是抑下心底的澎湃。
氣氛轉為尷尬,他直勾勾地望著她,感覺得出她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
他沒有忘記他和她之前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也沒忘記她說過她恨他的話,可是在看到她對他疏遠後,他心頭好像被人割了一塊肉般的難受。
「我去叫你的私人看護進來吧。」她怕自己會再度沉淪在他的深情凝視下,她飛快地起身要走。
「心心!」他連忙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可是不敢轉身迎上他此刻熾熱的目光。
「我……」他生平第一次有話說不出口。
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對她的情感,告訴自己時間會沖淡一切,可是在發生了槍擊事件後,才讓他領悟到,有些事不說出來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我沒恨過你,儘管我一直以為我是恨你的。」他深吸一口氣,看到她僵硬地回頭,他繼續說道:「或許說出來沒人會相信,可是我發現我愛上你了。」
她一臉驚愕地盯著他,他知道她在懷疑他。
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後,要不是和她一同面對過生死關頭,他可能仍在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她突然笑了:「任飛翔,你又想到玩人的點子了?」他的認真,只能被她歸為玩弄她的遊戲點子。
「這一次是真的。」他也不惱她的譏笑,再度認真地道。
她的笑容僵住,倏地冷笑著說:「如果有人在深深傷害你後,對你說她是愛著你的,你會相信嗎?再說,執著如你能拋下上一輩子的仇恨嗎?」她拋下這兩個問題後,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脫口而出。「如果我說可以把仇恨忘記嗎?」他把仇恨這包袱被了十二年,他很想嘗試放下,只要有她在身旁,他會學習慢慢放下……她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道:「可惜的是,我的心已經死了。」
走出他的視線範圍,范心揚痛苦的情緒才開始傾洩出來,她無力地靠在牆上,心臟還在為他說的話而劇烈跳動著。
她不能再因為他的話而動搖,儘管這一次他滿臉認真,她也絕不會再次上當。
強烈的反胃感倏地湧上,她難受地搗住嘴,蹲下來乾嘔,好一會兒才停止。
凱說,派人狙擊她的黛比已經被捕了,他和她都安全了,她也可以暫時離開這個地方、喘一口氣了吧?「心心!」任飛翔艱難地走出房門,焦急地喚住她。「別走啊!」
「放心,我還記得,我是你的玩物。玩物是不會遠離主人的。」她知道樂樂的手術一日未進行,她就得待在他身旁。
他眸子裡有著沉痛,咬了咬牙,想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她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轉身離開,但是眼前一花,她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心心!」伴隨著她倒下,響起的是任飛翔驚駭的呼叫聲。
第9章
好,痛……她的頭好痛……「水……」沙啞的嗓音自她口中逸出,她虛弱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
「來,慢慢喝下。」
她被摟進一個熟悉的懷裡,一杯溫熱的白開水湊近她唇邊,她貪婪地吸吮著,水滴順著她的唇角滑下,摟著她的人則溫柔地替她拭去。
范心揚乾燥的喉頭此刻舒服多了,也清醒多了,她好奇地仰首想看一下這個懷抱的主人,卻見到一張俊帥又有些憔悴的臉孔——任飛翔!
又是他!她推開他,虛弱地說著,「我不要見到你……」
「好,你別激動,我走就是了。」
他知道她會抗拒自己,於是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後退開,神情古怪地看著她。
她離開那熟悉溫暖的懷抱,心裡感到若有所失,但她硬是壓下心中古怪的感覺,選擇別過頭去。
「你已經昏睡了兩天,要不要吃些什麼?我去吩咐護士端些熱粥過來……」他關切地瞧著她蒼白得不像話的臉色,心底滿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