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跟阿比塞爾講,等他們革命結束之後,這間總部一定要開闢成博物館,鐵定可以賺到一大堆外匯。
她在洗臉台盛滿水,先把頭髮和臉洗乾淨,再拿著蓮蓬頭沖好身體,最後到他的衣櫃裡拿出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
長長的襯衫垂到菲雨的膝蓋上,她把袖口的地方折一折,直接當洋裝穿。
終於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已經半夜三點了,阿比塞爾還沒有回來。
他的體力簡直是超人!他們兩個今天走了一天的路,又幾度在生死關頭闖過來,她已經累到腰酸背痛,而他竟然還可以繼續開好幾個小時的會。
她鑽進毛毯裡,把帳子放下來,鼻端充盈著他好聞的男性體味。
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一陣,過一會兒便意識模糊了……稍微再有點意識時,她知道阿比塞爾回來了。
帳子外有一些放輕的腳步聲,翻動紙張的聲音,手錶解下的聲音,衣物的憲章聲……水從排水孔流掉的聲音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睡意朦朧地瞄一眼腕上的夜光表,已經四點半了。
好困……她知道自己應該起床招呼他一聲,可是她實在累得爬不起來……菲雨轉個身,繼續沉沉睡去。行軍毯纏住她的雙足。露出一雙晶透瑩白的玉腿。
過一會兒,帳子被人撩起,一陣清爽的香皂氣味飄了進來。
阿比塞爾坐在床畔,靜靜盯著她滿足的睡顏。
從來不知道看著一個女人睡覺的感覺是如此溫馨。
「嗯……」她更深地偎進枕頭裡,口齒纏綿地輕噥。
他躺進她身旁的空位,將嬌娜的人兒攬進懷裡,鼻子埋進她的頸間嗅聞她沉睡後的凝香。
心情很平靜,彷彿一個勞頓了整天的丈夫,回到家裡,看著妻子恬靜的睡顏。
為什麼才相識幾日而已,擁著她而眠的感覺會如此自然?
菲雨在他懷裡轉身,小巧的鼻尖似松鼠般抽動了兩下,似乎辨出了他的存在,她睡意朦朧地睜開眼。
阿比塞爾見她雙眸依然水光迷離,心中憐惜,低頭含住她的櫻唇。
原本只是想淺嘗即止,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
她就在這裡,嬌懶馨香地躺在他的床上,男性的征服欲無法克止地爆發。
菲雨被他吻得氣喘吁吁,全身火熱難當。
噯,這樣不行……「塞爾……」她身上的男人沉重喘息著,終於停下狂風暴雨的激吻,埋進她耳畔的枕頭用力抑下滿身情慾。
「這不是個好主意。」他抹了抹臉,終於坐起來,怕自己把持不住連忙鬆開她。被吻亂了的菲雨躺在枕間,雙頰嫣然,水眸撩人,讓他差點又控制不住。他趕快轉開視線,用力吐納幾下,才收攝住心神。
菲雨擁著行軍毯坐了起來。其實入睡前她是有些擔心他回來會向她求歡的,雖然她對他很有好感,可骨子裡還是保守的女人,和一個認識才幾天的男人上床,感覺好……好淫亂。
房間中央的地上已經鋪好了一隻睡袋。菲雨鬆了口氣,幸好他很君子。「明天我有事得出門,你先留在這裡等我,我會隨時派人回來看看你需要什麼。」阿比塞爾輕撫她的臉頰。
「你去忙你的,不要為我擔心。」
「我會去個五六天左右。」頓一頓,他又說:「你若覺得悶,我可以派人帶你四處逛逛,林子裡有些地方很美。」
菲雨微微一笑。「光這座大山洞就有數不清的石頭讓我撿,怎麼會覺得悶?」阿比塞爾喜愛她,所以不會懷疑她,不表示其它人也是如此。她是個聰明人,知道身為一個外來者什麼時候應該避嫌。
阿比塞爾輕輕歎息。這樣一個玲瓏剔透的女人,教他怎麼能不為之心折?
「我會很快回來。」
「嗯。」菲雨閉上眼,玉頰熨貼著他寬熱的掌心。唉,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菲雨,來,跟我們說故事。」一大清早她踏出房間,忠實的聽眾群已經等在門外。
這事是有起源的。
阿比塞爾離去的那一天,她坐在房裡想了一下自己該幹什麼?雖然四處亂逛不是很恰當,可是總不成就一直關在房裡吧?
於是她梳洗完畢之後,主動出門想找點事情做,結果她一出門就看見前一天晚上的男孩已經等在那裡。
「你還記得我吧?我叫西海,我來帶你熟悉一下環境。」西海笑出一口亮亮的牙齒。
菲雨很喜歡這個伶俐的男孩。十四歲的西海已經長得跟她一樣高了,而且眉目俊秀,口齒靈便,看得出來長大之後會對她們女性一族帶來極大的殺傷力。
在他的介紹下,她知道這座總部住了一千零二十八個人。依照不同的軍階,高階將領如阿比塞爾、洛提等,及其軍眷住在房間數較少的第四層,一些中階軍官及其家眷住在第三層,其次是普通士官、士兵等等,分居第三和第二層。依此類推。
「那第一層呢?」她跟著西海回到一樓中庭。
「……除了初階士兵之外,一些戰死將士的家眷和孤兒,住在第一層。」西海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陰暗。
她愣了一下,隨即默然。
他們在一樓閒逛時,菲雨逛到了一間很大的房間,小娃兒嘀哩咕嚕笑鬧、吵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菲雨往敞開的門裡一看,裡頭約有二十幾個小孩,年齡從還在地上爬的小寶寶,到跟西海差不多大的少年都有。
他們就是那些孤兒了吧?
這間克難托兒所,只有四個成年婦女在裡面,徒勞無功地想維持秩序,可是每個人光顧著那幾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嬰兒已分身乏術,更無法兼管那幾個年紀大的乖乖看書。
而且,就菲雨所知,這個國家也是男尊女卑,大部分的婦女都學識有限,她們能教給那幾個大小孩什麼呢?如果革命沒有成功,他們將終身藏在這樣的山洞裡,無法出頭。
關於這個國家的苦楚,一樣一樣地暴露在她的眼前,她只覺得無力,無法想像背負了這樣龐大壓力的阿比塞爾,以及許許多多像他一樣的勇者又是怎麼挺過來的。於是有了她這個「代課老師」跳出來講故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