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慢慢陣痛,不如趁現在局勢未定,一口氣把髒血統統擠出來。
通常沒參加罷工的副手若不是平時比較安分守己,就是懂得審時度勢,由他們升上來接任,比那幫傲慢的舊人配合度高多了。
國防部長那頭也全力支持他,在罷工最高潮警察不夠時,派出軍隊來維持地方秩序。
他們幾個老戰友連手,連舊政府軍都打得倒,何況一群跳樑小丑?
洛提再站出來扮白臉,說監警人員若支持新法,推行新治,一切既往不咎,風潮終於漸漸平息,該換的人也都被換掉了。
總的來說,過去兩年勒裡西斯依然在陣痛期,但民眾漸漸相信,他們可以看到一個更清廉的政府。
阿比塞爾大步踏上二樓,女傭和他錯身而過時,恭敬地喚了一聲。「先生。」
「嗯。」一打開房門,急躁的心緩和下來。
一股屬於女人的淡雅香氣瀰漫在主臥室裡,這是半年前所沒有的。他深呼吸一下,剛硬的臉頰霎時被溫存的笑意軟化。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顯開幾顆鈕扣,順便看看那個應該在房裡的女人芳蹤何在。
浴室門打開,一張敷著白色布膜的臉冒出來。
「我就覺得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布膜臉對他吐了下舌頭,然後縮回去。
他微微一笑,走到四柱床畔坐下,一整天下來的忙亂,在這一刻全化為烏有。
浴室門再度打開,他的老婆終於走了出來,這次臉上沒有那張白布膜了。
朱菲雨坐在梳妝台前,自在地進行保養大任。
天下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尤其在勒裡西斯這種又熱又干的國家,保養可是相當重要地!
坐在床上的男人。兩手往胸前一盤,頗有興味地觀看她的一舉一動。
她先拿出化妝水往臉上拍,再按兩滴保濕凝露,接著上美白精華液,然後是嫩白乳液,一道一道複雜得要命。
「女人就是麻煩。」末了,那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眉一挑,丟下一句低沉的結論。
「女人把自己弄得白嫩嫩香噴噴,最後便宜的還不是你們?」低笑聲震了開來,阿比塞爾將她抓進懷裡,低頭埋進她後頸。
「我來聞聞看香不香,軟不軟。」他的菲雨,全天下最矛盾可愛的女人。可以在沙塵連天的山洞裡生活一年,除了清水完全不需要任何保養品,也可以在發現他漏帶了一堆她的瓶瓶罐罐而哇哇大叫。
「你一定要這樣蠻幹嗎?好好的講不行嗎?我又不是不跟你回來,你好好的去接我,讓我自己收拾行李會怎樣?你知道我那罐海洋拉娜精華霜花了多少錢買的嗎?我連拆都還捨不得拆,你竟然就把它留在台灣!你要到哪裡去賠我?勒裡西斯有海洋拉娜的專櫃嗎?」當時菲雨氣得直接踹他一腳。
蠻幹的人到底是誰?阿比塞爾撫著被踹中的地方,只能苦笑。
她是全世界第一個敢毆打前革命軍領袖兼現任副總統暨司法部長的女人——而且還不是第一次!
「今晚不想出門了……」阿比塞爾埋在她香頸間咕噥。
菲雨為他難得的孩子氣輕笑。
「人家洛提平時那麼挺你,你好歹去為他站站台吧!」今天的晚宴在總統府邸舉辦,受邀者是一群來自歐美國家的富豪。
勒裡西斯位於歐亞非三大洲的交界處,臨近地中海的那幾個港口城市占絕佳的據點,而長年未開發的東漠地區更可能有石油、鐵礦等等豐富的礦藏,在國際間已經成為一個最具開發潛力的國家。
往年因為軍政府采鎖國政策,各國企業不得其門而入,現在新政府采開明作風,積極鼓勵外資入境,早就讓許多投資家蠢蠢欲動。
勒裡西斯急需要外匯來源,而眼光奇準的西方富豪早在新政府成立之時,便表現出高度的興趣。
今天來的是第二波,也是財力最雄厚的一團,所以洛提需要幾個政府高官一起出席,在這群富豪面前展現團結一致的形象。
「好吧。」阿比塞爾一副很勉強的樣子,從她的芳軟裡抽身。「孩子睡了嗎?」
「還沒,保母正在餵他吃飯,我交代她八點半一定要讓孩子上床睡覺。」阿比塞爾很愛他們的孩子,卻對當爸爸的這件事不怎麼有經驗。有時候看見兒子,他會先站著不動,然後腦子裡好像突然有一根筋提醒他。
「喂,你應該抱抱他哦!」他才陡然省悟,趕快把兒子抱起來。
而兩歲大的兒子對這個威嚴的爸爸很是忌憚。每次兩人狹路相逢就開始大眼瞪小眼,瞪到阿比塞爾抱他為止。
這對父子實在是菲雨看過最妙的一對!
「最近你一直在擔心的公事有進展了吧?」菲雨感覺他的眉宇比較舒緩了。
「嗯,獄政司長的人選終於找到了。」他愉快地道,已經很習慣兩人能互相感應彼此的情緒。
「那就好,這表示我們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阿比塞爾歉然地撫上她漸漸鼓圓的小腹。
去年的監警員罷工只持續了十幾天,後續效應卻激盪了好一陣子。
雖然有些監獄和分局的主管由副手接命,可是有些找不到合適人選的,就只能由軍方暫時代管。
阿比塞爾表面上沒說,其實讓軍隊的勢力太過干涉內政並不妥當,即使多亞是來幫他的。所以最近這一年司法部大力在招考監警人員。
人才的招募本來就是最困難的,他為了找出合適的主管,頗費了一番腦筋。每天早出晚歸,幾乎都在忙這事。獄政司負責監督全國獄政人員,司長本身的清廉和道德標準最重要。阿比塞爾嫉惡如仇,對於上一任鄉願的司長完全無法忍受,把那人踢掉之後,找了好久才終於有了理想的人選。
在人選未找到之前,他有時連晚上躺在床上都睜著眼睛在想公事。菲雨又有了身孕之後,精神各方面都較為敏感,他睡不著,她便也跟著沒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