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東翁瞇細了一雙奸詐的眼,朝她陰陰冷笑,「只要能讓那尊瘟神離這間客棧遠遠的,哪怕是要玩陰的耍狠的,或是得幹啥子下三濫的勾當,我東某人全都做得出來!」就當他跟那個姓封的拼了,這一回他說什麼都要把那個臭小子給踢出家門!
「好,夠爽快!」花楚愉快地伸出一掌,見狀的東翁也毫不猶豫地與她來個結盟擊掌。
坐滿了整間客棧,卻始終鴉雀無聲的用膳客人們,不語地瞧著遠處那對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的男女,原本是興匆匆地在說些什麼,但不久過後,情況隨即丕變,他倆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變成了既感傷又動容不已。
「你都不知道……」東翁拉著她的手,委委屈屈地向她泣訴,「我盼著你的出現,都已盼了多少年了……」
「乖喔,我這不是來拯救你了嗎?你就快別難過了。」花楚體貼地以袖為他拭去眼角的淚花,還安慰地摸摸他的頭。
負責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韃靼,在見證完這樁暗地裡的買賣,同時也翻完了他這輩子有史以來最長的白眼後,邊看著外頭邊對他們提醒。
「那個……不是我故意要打斷兩位的客棧結義大典,還有彼此共患難的真心交流時刻,只是那位被你們賣了的正主兒,今兒個難得提早收工回家囉。」想那封浩精明得跟隻猴子似的,他倆要是不想這麼快就破功失敗的話,他們還是快些閃避一下才是上策。
腦筋動得快的東翁,瞄了遠處的身影一眼後,隨即壓低了嗓音對眼前的小共犯低喃。
「這麼著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就先助你我一臂之力。」好,就來個打鐵趁熱,馬上進行第一步行動。
「你想做買賣表示?」有意配合的花楚,一頭霧水地瞧著此刻他面上過於燦爛的詭笑。
但笑不語的東翁,算準了封浩抬首望進家門內的那一刻,立即伸出一手輕撫上花楚的臉龐,在那膚觸細嫩無比的小臉上徘徊了一陣後,再意猶未盡地往下游移至她的頸間,再一手勾來她的右腕,眼看他低首就要在她的小手上印下一吻。
打從拜入花家與斬擎天門下,行走江湖多年來從沒使出過半點真本事的封浩,在下一刻已施展出最快的輕功,有若狂風似地掃進客棧裡頭,一手環上花楚的腰際拉走她,再以自己的右掌取而代之,任由東翁在他的掌背上頭柔柔輕吻。
「呸呸呸!」親錯手的東翁,在瞧清楚唇下之掌是屬於誰的後,連忙直擦著嘴,還飛快取來櫃檯裡的茶水漱漱口。
「怎麼,食不下嚥?」沒想到回家所見的就是這一幕,封浩冷笑地問。
東翁不屑地吐著舌,「味道差太多了。」
「你這中年大叔在做什麼?」轉過身檢查完身旁的花楚,確定她安然無恙後,封浩立即扯過東翁的衣領,皮笑肉不笑地問。
「進補。」無所懼的東翁一把推開他的臉,「臭小子,你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沒事幹啥提早回來搶我的美味大餐?」
封浩的目光倏然變冷,「你要是敢再碰她一下,信不信下個月我就讓這間客棧倒店?」
「那你就別撇下她獨個兒,把她擺在這兒任人染指啊。」東翁兩眼直落在花楚的面上,還不忘擺出一臉陶醉貌,「瞧瞧他這雙眼,水汪汪得既銷魂又勾人,就算是你家大叔我,也是會難得動一動凡心的。」
說時遲,那時快,事前先聲警告都沒有的封浩,忽揚起一掌高高舉起,再重落在櫃檯上,並在刺耳的巨響過後,扯了身旁的花楚轉身就往本館走。
「咱們回房!」
沒料到東翁會突然來上這一招的花楚,在被人扯著走進本館大門時,還不斷回頭瞧著那位其實不該當客棧老闆,而是該去扮戲子的共犯同伴。
「你在跟那個大叔眉來眼去什麼?」發現身後的花楚走得慢吞吞忽,封浩回過頭見著她還在與東翁四目交視時,沒好氣地問。
「我不過是想看清楚他的長相,因那位姓東的哥哥說話實在是很風趣。」花楚隨即也來個現學現賣。傚法起東翁的兩面手法。
姓東的哥哥?啥時起他們倆那麼親暱了?
「甭看了。」封浩專制地拉過她,再一腳踢上本館大門阻止她再看向任何一個人。
留在客棧內的韃靼在他們走後,震驚地瞧著只在封浩一掌後,轉眼間已成了一堆廢柴的櫃檯,不久,在本館裡又傳來了聲與先前類似的聲響時,他有些害怕地問。
「東翁,那是什麼聲音?」
東翁怡然自得地端來一隻茶碗,完全無視於又得付出一大筆修繕開銷,反而還悠悠閒閒地品起茶來。
「拆房子吧。」小代價。
一路被拉進本館的花楚,眼看著封浩一進本館大門後沒多久,即以一拳在巷內的牆上打了個大洞,再悶聲不響地拖著她拐進別的巷子一曇,且還愈走愈快時,一徑在他身後盯著他背影的她,刻意放緩了腳步拖住疾走的他。
「你打小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有這等類似發洩的動作。」花楚搖搖他緊牽著不放的手,覺得他力道大得讓她有些疼。「你今兒個是出去做什麼生意,所以才惹得你心情這麼遭?」
「賣醋的。」怏怏不快的封浩悶聲應著。
「你連醋也會釀?」
「剛學會的。」他還是很介意方纔所見的事情,「我不在時,你與東翁都聊了些什麼?」
她說得很雲淡風清,「不過是攀攀交情,認識認識彼此而已,我對他還滿感興趣的。」
「要攀交情就去找你的未婚夫,像那種大叔就不必了。」豈料他卻沉下了臉,轉身又拖著她往他的地字六號房走去。
「這樣啊……」她搖頭晃腦地應著,在他始終都不回頭看她一眼時突然問:「你真要我照著你的話去做嗎?」
正要跨進六號房大門的封浩,身子明顯怔頓了一下,望著庭園裡因盛夏而恣意綻開的花朵,他僵硬地鬆開緊拉著她不放的手,但在下一刻,卻感覺自己的掌心在少了她掌指間的溫度後,竟怎麼也冷靜不下來,哪怕是拂過庭中小池的風兒再怎麼為他吹拂來了陣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