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魚兒,我會被浸得全身皺巴巴的。」兩手舉得很累的她,不耐地在浴桶內轉過身,半趴在桶邊將兩手置在桶外,也將下巴擱在上頭順道歇一歇。
「總比沒命來得好。」也不管眼前的女人渾身光溜溜的浸在水裡,只希望她快些好起來的他,在她那美背都露出水面來時,再次在心底對自己叮嚀,他什麼都沒看到。
偏偏不知他刻意裝作沒看見的花楚,卻在這時朝他招招手。
「封浩,你幫我看看。」
「看什麼?」內心飽受煎熬的他,不情不願地照她說的轉過頭去。
「我的膚色。」她一手指向後頭,「我怕我在浸完一整日後,我會變成只綠色的青蛙。」誰曉得藺言用的這些藥草會不會染了個顏色?
「放心吧,你還是白得——」封浩仔細地瞧過她露在水面上的雪背,忽地在上頭隱約瞧見一些紅點,他登時一頓。
他還記得,那一晚,已大致解完毒的藺言在臨走前,刻意將他給找進房裡,當著他的面,送給了花楚一樣大禮,那就是,在她的背後針上了快上百支的銀針,還說什麼這會讓花楚更快好起來。
可藺言並不知道,當那一根根銀針先後紮在花楚的背上時,她扎的並不只是花楚的背,還有他那顆深感不忍的心。
他忍不住走至她的身旁,彎身以指輕撫著那些還看得見的紅點。
「還疼嗎?」雖然那時她還昏睡著,可她次日醒來後,頭一個動作就是撫著自己的背對他聲聲喊疼。
她略皺著眉,「有些。」
雪白的膚色映襯著一桶墨綠近乎黑色的藥水,在封浩的眼底形成了種強烈的對比之餘,亦成了種讓人難以抗拒的誘惑。他忘不了,那夜曾經停留在她的唇上的觸感,她那似要融化他心神的膚觸,自那時起,他就一直感到很飢餓,無論是精神上的或是身子上的,尤其是他終於一償多年來的宿願親吻過她後,他的唇更是因此而飢渴,他時時覺得,若是他不再嘗上一回,他恐就會因此而死去。
攀趴在木桶邊的花楚,百般無聊地看著地上因不遠處燭火而映著的人影,就在他的影子忽地愈來愈靠近她的時,她納悶地想轉過頭看看他是發生什麼事了,可就在那時,一個遠比藥水還要溫暖的吻,像蝶觸般地停在她的背後,她登時僵住了嬸子。
「還疼不疼?」他一下又一下地啄吻著那讓他魂牽夢繞的肌膚。
滿心驚訝的她,在沉默了一會後,只是閉上了煙對他輕應。
「嗯……」
封浩撥開她頸後的濕發,再吻著她的頸背,雖說殘留在她身上的藥水苦澀得令人皺眉,但徘徊在他唇上的觸感,卻又滑嫩美味無比,令他縱使不斷在心底對自己說著,再一下就好,只要再吻她一次他就會滿足了,卻怎麼也沒法拉走在她背後游移著的唇。
「好些了嗎?」
「……還是有些。」
虔心的吻著她每一個傷處的他,在紛亂的氣息愈來愈克制不住,也愈來愈不能只滿足於水面上的肌膚時,像是察覺到什麼的花楚,緩緩地轉過身子,伸長兩臂環住他的頸項,以那雙總像是在勾人心魂的碧綠色眼瞳看進他的眼底。
「前些天夜裡,我做了個夢。」
他的音調有些沙啞,「什麼夢?」
「我夢到……」她頓了頓,兩眼忽地往下一降,只看著他的唇,「你曾要我忘掉類似方纔那類的事。」
蒸騰的熱意。藥草惑人的香氣,以及就靜懸在他面前的紅唇,徐徐地摧毀著他的理智,又像是一道道緊纏著他步入甜蜜陷阱裡的絲線,教他不能拒絕之餘,還要他心甘情願地受誘。
「你現下睡著了嗎?」
「不,我還在做夢。」花楚柔柔地朝他一笑,並配合話意地閉上了眼眸。
「那就別醒來。」像是一刻也不能等,再也忍不下去的封浩側過臉吻上她的唇,接續起那一晚他一直以為只屬於他的夢境。
遠比他記憶中還要甜蜜的滋味,在久違多日後更像是讓人片刻也不願舍下的甘泉,他想,就算是他飲盡了,他仍是會繼續這般渴求著。畫過唇瓣的舌尖,捎來了絲絲的滿足感,但又不能饜足,所以他暫且拋開了那些總在他腦海裡陰魂不散的理智和道德。在唇舌更加深入她之時,也將身處在藥桶裡的花楚給拉起身,讓那玲瓏的身軀貼合著他焦躁的身子,仔細地品味著揮霍過理智之後,那份酣然暢快的滿足感。
懷中的她,也並不是什麼都不明的吧?
從她燙熱的唇舌間,他很清楚,她全然明白那份出於他們兩人間的拉距與折磨,可是,她是心甘情願的,至少在她緊擁著他不放的那雙玉臂,是這麼告訴他,他並非只是一廂情願的,在她心中,他不但佔有一席之地,甚至就連在她口中所謂的重要性,也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許久過後,他喘息不定地拉開她的手,並在她就快春光外洩時將她的身子按壓回水利。
「我出去一會……」
「上哪去?」神智有些模糊不清的花楚,呆呆地望著他舉步維艱的背影。
他逼自己大步走出睡房,「冷靜。」
離開客房,走了好些距離來到院裡的小湖湖畔後,封浩既是滿足又心有不甘地看著,因風而不安地起了波紋,就像他此刻心中一般的水面。
方纔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其實,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做了什麼,他只想知道,那等在心跳劇烈中交織在他們彼此之間的,究竟是什麼?花楚沒有給他個解釋,他也沒有開口問,他只知道,他就像是飲過了千年不竭的酒川,而後醉在川裡,只想長醉也不要擁有片刻的清醒。
就如花楚的名一樣,她就像是楚國澤畔盛開的花兒,用一雙看不清這人世的眼睛朦朧地看著每個人,即使他人因此而醉倒,她的眼,她的心,在他人眼底仍是朦朦朧朧的,誰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可他不同,自小到大,他總認為,對她來說,他一直就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