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份令封浩心情愉快無比的沉默,只持續了一會兒,隨即由封浩本人給第一個打破。
「你跟蹤我?」不知他究竟是怎麼找到這兒的封浩,面色不善地盯著眼前這張他以為早已擺脫掉的俊美面孔。
「是跟蹤她。」盛守業含笑地看向他的身後,並在他一個不留意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躍進鋪內一手扶起她,「花楚姑娘,我是來還清尾款的。」
「啊?」半醉半醒間被扶坐起身的花楚,抬手揉了揉眼,還不小心冒出了聲酒一隔。
趕在盛守業採取行動前,封浩已一掌探向身後,一把扯緊盛守業的衣領後,使勁地將他給甩出鋪外。
不期然遭到突襲的盛守業,在被甩飛出去後,兩腳在廣場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後,這才穩住了步子。半晌,他抬首看向在嚇跑了一堆人後,扳著兩掌超他一步步走來的封浩。
「正人君子終於想撕破臉了?」看來這小子今兒個不會只是咬牙忍忍就算,而會使來真的了。
「因我已繞過你一命了。」之前在盛宅裡,他之所以能忍著不宰了這傢伙,是因他看在花楚的面子上,而在來到這兒後……哼,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
在封浩眼底清楚瞧見了那份執著後,本就躍躍欲試的盛守業,二話不說地躍上前,兇猛地朝他擊出一掌。順勢接下這一掌的封浩,在有別於武林人士的內功與怪力,透過相連的掌心一再想逼退他時,他愕然地瞧著這個打從頭一回見面起,就讓他感到渾身不對勁的公子哥。
盛守業朝他挑挑眉。「神人轉世的後代,究竟還擁有多少神力?」
封浩頓了頓,不反駁地運上潛藏著的掌勁,徐緩地將那一掌給推回去。
「……你這傢伙不簡單嘛。」搞了半天,居然是個不需客氣的對象?
一步步遭逼退的盛守業,在有些撐持不住時,忍不住感歎地瞧著封浩面上那一派輕鬆的模樣……真不知他他要是認真起來,願拿出傳說中的神力與斬擎天對上時,武林盟主的寶座,會不會就此易位?「告訴你,這輩子她都不會是你的」覺得已經玩夠的封浩,目中無人地朝他咧笑,「再有下回,你就先交代好後事吧,倒是我定會大方成全你的。」
下一刻,在封浩用上全副掌勁,並揚起另一掌存心想打死他時,盛守業連忙往旁驚險地避過,並在封浩跟上來想要在拍落一掌時,及時舉起雙手向他投降,並瞄了瞄遠處早就不知睡至哪一殿去的花楚。
「不會再有下回了,因我還滿珍惜我的性命的。」枉費他這麼賣命地豁出去謝恩,結果那位小姑娘卻醉得睡著了啥都沒看到,這回的悶虧吃的還真的有點悶。
因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舉雙手稱降,眾目睽睽下,只能忍著而不能打死他的封浩,在他全身而退時忍不住抱怨地在嘴邊低喃。
「小人……」這傢伙也未免太艱險了點吧?
當毫髮無傷的盛守業恢復了翩翩之姿,轉身消失在人群中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解決了一事,還是又在暗地裡惹出了一事的封浩,攜著滿腹的疑惑回到鋪子裡時,就見被眾人圍觀的花楚根本已醉成一灘爛泥了。他歎口氣,分赴酒樓老闆代他賣完剩下的酒後,隨即將花楚扛上肩頭,回到酒樓上頭他們暫居的客房裡。
帶著甜意的酒香,誘惑似地自花楚的發燒傳來,正打算放她在床上睡妥的封浩,低首嗅著他一手製造出來的甜味,總覺得那酒香在沾染了她身上常有的藥味後,遂成了一種令人心猿意馬的芳香,令他怎麼也直不起自己的身子,就只是一徑地埋首在她的發裡不想離開。
醉眼惺忪的花楚,在他偷襲似地吻自她的髮梢一路蔓延至她的眼眉時,她兩手捧著他的臉龐拉下他。
「不夠。」
十分了一配合她的封浩,學她似地在她頰上淺吻了幾下,就見甚感不滿的她將一雙玉臂纏上他的頸項,再緩緩將他拉向自己。
「還要……」
從沒想過他也能有今日的封浩,含笑地吻著她的唇瓣,再打算更進一步深吻時,她忽地一把將他給緊緊抱住,攀附在他肩上的雙手,也顯得有些顫抖。
「為何我就只獨獨記得你?」花楚閉著眼簾,低歎地道:「若是從未認識你的話,什麼人都不記得的孤單過一輩子,也無妨的……」
猛然間冷靜下來的封浩,稍稍拉開他的身子,無言地瞧著正說著醉話的她,面上那從沒讓他親眼見過的真心。
「若是從未認識過你……那就好了……」看似想要將他推開又更想拉緊他的雙手,最終,還是選擇了那一道她永遠都留不住地身影。
她這是在告訴他……他與他人不同,不似他人一般永遠都無法留在她的眼底,在她心中,他所佔有的份量,遠比他想像的還來得多上了許多,而他也不需讓她追、讓她惦念,她也能夠牢牢記住他嗎?
他早已住在她的心裡了,是不是?
傾身上床睡好,再將她結實地擁在懷裡,一下又一下地拍撫著她的發直至她又睡著後,心房裡塞滿比酒香更甜蜜滋味的封浩,再滿足不過地擁緊她,低聲在她耳邊輕應。
「嗯,我知道了。」
真糟……
為何他人常說,在酒醉後發生之事他們啥子都不記得,偏偏她卻從頭到尾,無論是大小事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天猶未亮,領了酬勞就帶著半醉半醒的她離開了小鎮,繼續一路做生意回家的封浩,也不管此刻的花楚是否還宿醉未醒,在賣完了一遭的解熱青草茶回來野店裡與她會合後,就只是漾著她八百年沒見過的快樂笑意,仔仔細細地點算著他今兒個的收入。
神情萎靡的花楚,半趴在桌上,有些不敢直視封浩那張過於開懷而顯得有些此言的臉龐,已喝了數盞茶水的她,總覺得,她的腦袋至今仍是不太聽從使喚,還是一個勁地沉醉在她渴望已久的醉夢裡不肯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