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蘇亮岑也一頭霧水。
「等等,爸、媽,我不懂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對我女兒始亂終棄!」蘇父憤憤不平。
「我?」
「沒錯!你誘拐我女兒,搞大了她的肚子再拋棄她,你簡直是混蛋!」蘇母怒氣衝天。
「我?!」他張口結舌,只好回頭討救兵,卻見他的老婆只是傻楞楞的看著她爆怒的父母。
「我蘇家就這麼一個女兒,乖巧聰明,從小都不需要人擔心,誰知道送她去德國留學,卻毀在你這個人渣手中,你對她不聞不問多年,現在怎麼還有臉說要娶她?」蘇母氣得滿臉通紅。
梅友虔被扣了超大的罪名,卻不知道該找誰去喊冤,只能再次回頭看著老婆。
「老婆,你到底是怎麼跟你爸媽說我的?」
為什麼他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無暇理睬他的心境,蘇亮岑透過眸底霧氣看著她的父母,聽著他們說——
「亮岑是這麼伶俐貼心的女兒,我不求她大富大貴,只求她能嫁個好人家,有個好男人來愛她,好好地疼惜她,呵護她一杯子,給她滿滿的幸福,你這個畜生卻毀了她!」
她從不知道,在父母眼裡,她的價值有這麼的高,更不知道母親嘴裡說的——女人的歸宿是走進家裡,是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你不會懂得她從德國回來卻抱了孩子,我們心裡有多恐怖,想問又不敢問,怕勾起她悲傷的記憶,只好什麼都不說,可我們通通看在心裡,她常常夜裡哭泣,我們卻連安慰她都不敢。」
她也不知道回國後,父母的不理睬,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以為他們對她很失望,所以對她對若無睹。
「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
她一直以為父母是不愛她的。
「姓梅的,你今天要是不給個交代,我們蘇家就算是傾盡商場所有勢力,也要與你們亞東集團對抗!」
原來,她真的像友虔說的故事裡的小女孩,她直到現在才懂。
「老婆∼」梅友虔被罵到狗血臨頭,想躲到她的身後,卻發現她掉了滿眼的淚水。「你怎麼又哭了?」結婚很快樂,喜及而泣是正常,但現在是在哭哪一出?
蘇亮岑哭到無法言語。
她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是被愛的,一直都是。
「老婆,別哭了,先救我,把話說清楚,好不好?」乖,惜惜∼
「混蛋東西,你把我女兒弄哭了!」
「不是我!」天地良心,就連他也不知道她是在哭怎樣的?「老婆,等一下再哭,先救我!」
*** *** ***
那夜,是場混亂到不能再混亂的場面。
在蘇亮岑盡興的大哭一場之後,內心被這場大雨徹底洗滌,她整個人比以往更加有朝氣而樂觀。
不是強迫自己積極,而是打從內心的充滿能量,讓她可以無所謂具地迎向每一天。
「叔叔∼」起居室裡,正在玩立體拼圖的蘇勝心軟喚著。
「不對,是爸爸。」梅友虔輕揉著她軟卷的發。
「叔叔?」她不解地看著他。
「不對,要叫把、拔。」他耐著性子教她。
「叔、叔。」
他退一步總可以了吧。「叫爹地也OK啦。」
「叔叔。」蘇勝心很有個性很堅持。
梅友虔哭喪著臉,回頭討救兵。「老婆,女兒都叫我叔叔啦,你要怎麼賠我?」
教都教不會,好像故意的。
「她現在還小,再多教幾次就會了。」蘇亮岑端著下午茶來到這一大一小身邊。
暑氣橫掃的假日午後,一家三口賴在起居室。散開的落地窗拂進自然風,有點微熱,但卻是舒適的夏天氣息。
打從蘇亮岑把話說開之後,蘇家父母對梅友虔的態度客氣了許多,但儘管心裡對他頗滿意,還是不願在表面上給他好臉色。
於是乎,梅友虔開始扮起老來子。
上要安撫岳父母,每晚來到身邊噓寒問暖、投其所好,是必定的功課,下要調教寶貝女兒,每天教她喊把拔,教到他心碎,因為她只會喊叔叔兩個字……
白天,除了忙自己的事物所,更得要撥空到老婆的公司進行實物教育,替她分憂解勞。
忙得沒有私人空間,但是他很充實,夜夜流連蘇家做牛做馬,他甘之如飴。
「我已經教了很多次了。」他多痛心啊。
「慢慢教,有點耐心。」她把冰涼紅茶遞給他。
「爸媽呢?」
「在樓上。」
「還避著我?」看來他下的工夫還不夠。
「他們認為要是對你太好,對北督會很抱歉。」這是她猜想的,但八九不離十。
「是這樣子嗎?」他啄著紅茶,餘光發現女兒小小的身影不見蹤影。「勝心呢?跑去哪了?」
他立即擱下茶杯,起身尋找小孩。
起居室就這麼大,藏不了個小孩,八成是跑外頭去了。
「這孩子就是閒不下三分鐘,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像誰。」她歎著氣跟著走到外頭。
「不就像我。」他哼笑著。對著逆光瞇起眼,在偌大的嫩綠草坪尋找女兒蹤影,再慢慢地把視線往上移。「跟我一樣愛爬樹,果真是遺傳。」
他赤腳踩在草坪,走到樹前,仰起臉。「勝心,太高了,很危險。」真令他佩服,才三歲大的小女孩居然這麼愛爬樹。
「勝心,你忘了你先前才摔過?」蘇亮岑蹦起臉,從見女兒為了逃避一頓罵,越爬越高。「不要在爬了。」
「發生什麼事了?」蘇家父母打開二樓的窗,往下頭問著,一瞥見小孫女竟爬在樹上,不由得變驚恐出聲。「快點把她抓下來。」
「讓我來吧。」梅友虔捲起褲管,一個大步就踩在上半截樹身,然後手腳並用,沒兩下就把女兒給抱在懷裡。「勝心,你看。」
他指著遠方可眺望的山景,翡翠疊嶂,美不勝收。
「好漂亮。」
「以後要爬樹,要找把拔一起來,知不知道?」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