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力樂搖頭。「是奶奶。」
「奶奶?」傅盈琇訝異,完全沒想到奶奶會牽扯其中。「難道是奶奶下的命令?」
「嗯,是奶奶讓硯星去做的。」
「為什麼?」她雙手握拳,激動的質問。「奶奶為什麼要硯星去做那種骯髒事?!」
「盈琇。」蘇力樂沉靜的喚。
「馬麻……」雙胞胎在後座低喚。
傅盈琇閉眼深吸口氣。該死!她忘了兒子們在場。
「對不起,平平安安,馬麻沒事。」
「盈琇,我們雖然不知道硯星是用什麼方法解決問題,但是你也不要這麼快下定論,認為他一定用骯髒的手段。」蘇力樂安撫她。
「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到,如果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奶奶大可給硯星一個職位,而不是瞞著眾人暗中處理!」她低喊。「奶奶為什麼要這麼做?」
「據說那是奶奶給硯星贖罪的方式。」
「贖罪?硯星有什麼罪?!」她咬牙低吼,美眸怒睜,接著,她理解了。「是那兩件事嗎?那起殺人事件和那起強暴事件!」
「盈琇,我並不清楚原因。」蘇力樂道。
傅盈琇搖頭。「一定是的!雖然硯星從不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很介意這兩件事,認為自己是傅氏的污點,老是說自己早就髒了,奶奶就是利用這一點,以贖罪為名,讓他去為傅氏做骯髒的事,由他背負所有的罪,我們卻無知的享受這些榮華富貴!」
「盈琇……」
「憑什麼?奶奶憑什麼這麼做?硯星他到底有什麼罪?!」眼淚掉了下來,她將臉埋進掌中。
蘇力樂沉默,車子在路邊停下,抬手輕輕拍著她的頭,後座有了動靜,他回頭看見兒子們掙扎著想解開安全座椅的安全帶,他空出一隻手幫他們,一解脫,他們馬上爬到中間來。
兩隻小小的手伸了過來,加入拍撫的行列。
「馬麻乖乖,不哭喔。」平平說。
「馬麻不哭,安安秀秀。」安安說。
*** *** ***
兩人站在大門口目送車子駛離,沒了其他人之後,彼此間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
「進去了。」傅硯星丟下一句,轉身走進屋裡。
阮澄英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的一歎,慢慢的走了進去。
其實下午睡醒之後,她就隱約感覺到他好像怪怪的,雖然說不上哪裡怪,可那種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晚餐你就吃中午煮的咖哩,要不然就自己出去外面吃,我還有事,不要來吵我。」傅硯星等她進門之後,頭也沒回的背對著她交代,接著便轉身走向樓梯。
「二少,你不吃啊?」
「不用了。」腳步沒停,繼續上樓。他現在不想跟她單獨相處,太危險了!
「不行啦!」她跑上樓梯一把抓住他。「不吃怎麼可……」
「別碰我!」好像觸電一樣,他反射性的甩開她的手。
「啊?」她錯愕的仰頭望他,大眼盈上受傷的神情。
傅硯星見狀,心裡有些懊惱。
「你剛剛伺候那兩個小祖宗上廁所之後沒洗手!」他編派了個理由,盡量維持著他平常的態度。「別想把你手上的屎尿故意擦在我身上。」
「啊!」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是、是這樣啊……」
「還不趕快去洗手,你這顆軟糖真的很不衛生欽,快要變成名副其實的臭軟糖了!」他故意奚落她。
「因為你們剛好下來,我才忘了,而且我才沒有沾到咧!」
「意思就是你不打算洗手嘍?」
「我才沒這麼說。」怎麼可能不洗手啊!
「我才不管你有沒有沾到,反正沒洗手之前都不准碰我。」
「我馬上去洗手!」她立即跑下樓梯,衝進浴室。
傅硯星望著她倉卒的背影。她剛剛一臉要哭的樣子……
一回想起來,他懊惱的捶了下扶手。他不是故意甩開她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話轉得太硬,他不認為她真的相信,可她卻選擇相信。
她總是如此,打小開始就無條件的信任著他,或許就是這樣,他才會在不知不覺間,讓她滲透進了他的心。
回頭想想,一直以來他只對家人有求必應,尤其在那兩起事件發生之後,他對外人更是冷血,唯一例外的,是她,一直以來,好像就只有她……
剛剛那種程度就讓他這麼懊惱了,他真的狠得下心拒絕她、傷害她嗎?
但不這麼做,又能如何?
難道他可以放縱自己去談一段感情嗎?
那等時間到了,大哥回來之後,他又必須離開時,她怎麼辦?
有些煩躁的爬了爬頭髮,最後歎了口氣,像是認命了,轉身下樓,走進廚房。
*** *** ***
阮澄英背抵著浴室門板,拚命做著深呼吸。別哭別哭,只是因為沒洗手而已,沒事,千萬別哭啊!
她衝到洗手台前,壓了下洗手乳,拚命的搓洗自己的手,沖洗乾淨,然後捧著水往臉上灑了好幾次,才抬起頭來瞪著鏡中的臉。
「不准哭!」她低聲命令。
她不是愛哭的人,就連以前因為傅把拔的資助,送她進那所貴族學園讀書,同學知道她只是司機的女兒,而排斥她、孤立她時,她也從來沒哭過。
她每次哭,都是因為他!
他連續兩次不告而別,都讓她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天晚上躲在棉被裡哭;這幾年來他每次回來,她每次錯過,也都躲著哭幾天。
這次他回來,她是第一次事前得知,那幾天她幾乎都睡不著,心情好複雜,既興奮又緊張,有些嗔、有些怨,又萬分期待。
還有害怕。
她怕再次與他錯過。
打著孝順的名義,不讓爸爸這麼冷的天氣早起接機,她自告奮勇去接他,其實是害怕他又過家門而不入,如以往的來去匆匆,如果不在他入關後的第一時間見到他,她很擔心,可能又會與他錯過!
就連這幾天,每天夜裡,她都睜著眼、豎直耳朵,不是仔細聽著院子有沒有車子發生引擎的聲音,就是包著棉被坐在窗邊,盯著他亮著昏黃小燈的臥房,生怕哪天早上醒來,他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