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長的是這個樣子啊!
白皙的皮膚,狹長的丹鳳眼,眉卻極其霸氣,又黑又濃,但眼神含蓄內斂,收斂幾發強硬,鼻樑挺直,唇薄而略紅。香香小小年紀,對於景灝的長相當然形容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的一隻大眼睛在景灝臉上溜來溜去,嫌看不清楚,乾脆另一隻眼睛也張開,盡情打量,觀賞完畢,小臉冒出傻氣地笑。
「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景灝一愣,眸中緩緩染上笑意。真是個可愛的小人兒。
「小丫頭騰好歹救了你一命。你說說這話來感謝我嗎?」
啊?香香的小腦袋一時沒瓜過來。明珠跪在地上,冒死拚命給她打手勢,但香香根本沒看她一眼。再看看靜如姐姐,只見她臉都快埋進草地裡了。啊啊啊啊!他他他他他剛才說什麼來著?「朕」好歹救了你一命?小心地用眼角打量自己此時情況,只見自個兒小小的身子完全被他抱在懷裡,那剛才……他用手臂硬接住她的?不對不對不對,她是不是忘了,他、他、他、可是隨便一句話就能砍人這腦袋的皇上呀!
小臉一白,香香趕緊從斜襟中抽出白帕,小手拈著一角向後甩。
「奴婢給皇上請安,驚擾了皇上,奴婢該死!」小腦袋猛往自個胸口抵,恨不得能把腦袋垂多低就把腦袋垂多低。啊,嚇著小人兒了,不過這小人兒機靈,可愛歸可愛,對於她現在這副畏畏縮縮小老鼠的樣子,他不是太喜歡。「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回皇上的放,奴婢叫香香,上個月剛過七歲生日。」
這麼小?景灝越看她,越覺得可愛。
「包衣角部,父母早亡。」包衣角部,即為皇室及其宗族的家奴。
「嗯。」景灝點頭,心忖,怪不得那麼小就被送進宮中。「以後到龍極宮來伺候朕,給騰做一個專門端茶送水的小丫頭,你願意嗎?」
她還能怎麼說?難道拒絕嗎?
香香撇著嘴沒敢說話,倒是她肚子上的小貓咪「喵喵」叫了兩聲,彷彿在替她回答。
這個他一時興趣拎回龍極宮的小丫頭,真的越來越討他的喜歡。聰明、伶俐,教什麼一學便會。景灝向來討厭用女婢貼身服侍,除了有些宮女眼中流露出的露骨領欲讓他厭惡外,他自己也有潔癖,力所能及的事,他不願假他人之手,除非萬不得已,他穿衣、漱洗、沐浴樣樣自己來。
可這個小丫頭,深得他心,年齡又那麼小,與女人不同,沒心眼又單純,有她陪伴,很舒服。
她來龍極宮的第一天,就真的只是端茶、送水。
但她眼力活,很懂得察言觀色,常常他眉一抬,她就知道要送上好龍井,簡直就像是他肚子裡的一條蟲。他看書,她就站在一旁,一點聲音都不出。第二天,估計可能是安達海特意高考過她,他只要一放下書卷或批閱奏折的硃筆,她就趕緊湊上前來。「皇上,讓奴婢給您揉肩。」小小的臉蛋堆滿了甜蜜蜜的笑,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看這小姑娘是不是真像水蜜桃般的甜。
他失笑,逗她笑:「你這小小的個子,有力氣嗎?」
誰知被這麼一問她很是不服氣,鼓著圓圓的腮,板著小手數,「明珠、阿絲、靜如姐姐、名名姐姐,啊,總歸還有好多比我大的小姐姐,洗衣沒我快,幹活沒我快,明珠啊,比我大半歲喔,每次跟我打架,都我贏,我們玩踢毽子,我能踢很多……我……啊,不對,不對,奴婢該死,奴婢該掌嘴……」哇哇,她簡直太得意忘形了,我啊我的,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自稱「我」,她會不會被皇上拔舌頭啊?
香香嚇死了,小腿一軟,就要跪下。沒想到景灝卻單手攔住她,笑得還是很平和。「沒關係,你進宮不久吧?」
「嗯,奴婢進宮只有三個多月。」啊嚇死了,沒想到皇上哥哥還挺好的,如果是元嬤嬤,早就威脅著要拔她舌頭了。
她也不過才進宮三個月啊,有時忘記要自稱奴婢,也是情有可原吧?
「以後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你就不要那麼拘謹。」景灝忍不住伸手,揪揪她可愛的圓髻。
這娃兒真是可愛極了,他昨兒個帶她去皇太后那裡還貓,連太后都對她喜歡得不得了,真說,哪來的粉娃娃,還把她抱在懷中親了兩口,嚇得小丫頭手腳都閔了,在壽寧宮的那會兒,他走到哪能她就黏到哪。
「皇上……」小丫頭睜著圓圓的眼睛,吃驚疲乏:「皇上,您剛才說「我們倆」耶……」這樣也太隨便了點吧?安達海僅僅如果聽見了,會駕香香的臉蛋。
他捏捏她的臉蛋。「所以呀,這是我們倆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只有我們倆知道。」噢,秘密。香香眼睛笑彎了。「只有我們倆的時候,朕准許你偶爾犯犯小錯,我不會打你屁股的。」
咦?皇上說「我」耶!而且笑得很真誠、很開心的樣子,那她也就無所謂嘍,她也很討厭天天提心吊膽怕皇上的感覺,這樣像大哥哥、小妹妹一樣的相片讓她更自在許多。
「怎麼樣,小丫頭,你同意否?」
香香重得地點了點小腦袋。「嗯。」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皇上,我們來打勾勾,皇上您不可以反悔喔,不呆以打香香的屁股,不可以摘香香的腦袋。」
小丫頭可愛稚氣的話,讓景灝的笑容更深厚感情。他向來不悄這類幼稚的舉動,但為了可愛的小香香,他伸出載著金尾戒的小手指。
兩人勾了勾,放下誓言。
「皇上,您累了吧?香香給您端茶、香香給你捶前背。」笑瞇瞇的小臉湊到他眼前,那種拚命要討好他的狗腿口氣,奇怪得讓他厭惡不起來。
景灝清清喉嚨。「嗯嗯,別怪朕沒提醒你,安達海馬上就要過來傳膳了。」
「喔——」小人兒立刻拉下臉規規矩矩站壁角。不過沒有多久,小人兒待不住了。她蹭到景灝的金絲檀木御書桌前,抱著桌邊,下巴抵在滑溜溜的桌案上,好奇地看他在做啥。景灝斜眼看她,發現她很專注地看他手上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