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銀行」也算是業界的老字號了,自從前幾年開始大力推展財富管理業務之後,名氣更是響亮。
想要在這間老銀行裡爬上經理的位子,不是隨便就能辦到的,何況還是個年輕、時髦、亮眼的美女。
「聽說她才二十九歲,不過,我們老大也很年輕啊!」王副理靠在他耳邊,慎重地提醒長官大人。「別看崔櫻櫻長得還不錯,她可挺凶悍的,老大干萬要小心。」
「小心什麼?」
「瞧瞧那張臉,還有那雙媚眼,聽說啊,男人都逃不過她的手掌心咧,用膝蓋想也知道她今天究竟打什麼主意!再說,李總裁本來就是『日出』的客戶,崔櫻櫻選在這個節骨眼冒出來,就怕她對著李總裁這麼一笑,咱們的單就飛了!老大,最毒婦人心,說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還是小心為上啊!」
「喔……」谷東川挑挑眉,一副「我懂了」的模樣,壞壞地笑了。
照這麼看來,在「OZ」領受的那杯馬丁尼,恐怕是警告的成分居多吧?
現在還不清楚她打的是什麼算盤,不過,她若是想搶走李總裁這個超級客戶,他可絕對不會放手。
再美的女人也一樣,只要扯上業績,他都絕對不讓步。
「我來介紹一下。」李總裁拍拍谷東川,笑著對崔櫻櫻說:「這位是『大伊證券』投信部營業經理,谷東川先生。」
崔櫻櫻微微偏著頭,她一臉甜美的笑容,刻意咬字清晰地對著谷東川說:「『日出銀行』財富管理部崔櫻櫻。」
「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兩人看似客氣問候,卻瀰漫一股莫名的緊張氣氛,若不是身處遍地綠蔭、如詩如畫的高爾夫球場,幾乎讓人以為接下來是場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比武大賽了。
「怎麼?谷經理看到美女就傻啦?該打球了吧!」
幸好李總裁簡單幾句話,把氣氛重新炒熱了起來。
一群人頗具架勢地取球桿就位,林碧郁扯著崔櫻櫻的袖子。「崔姊,他們竟然來了這麼多人!」仔細算了算,至少有五個人哪!
「怕什麼,不過是湊人數壯聲勢而已,我的球技會輸給他們嗎?」
「是,是不輸他們。」林碧郁跟在後頭,小聲地說:「若是比誰的桿數多,崔姊肯定是第一名。」
崔櫻櫻回頭瞪了她一眼。「打球啦!」
*** *** ***
林碧郁說得一點都沒錯,崔櫻櫻的球技,連一旁的桿弟都忍不住要轉頭偷笑。
不過,球技好壞又如何?她今天的目的可不是贏球。
「李總裁,聽說您打算把我們規劃服務的基金全部解約,是真的嗎?」崔櫻櫻刻意繞到李總裁身邊,有意無意地試探。「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高獲利的投資?可不可以也讓我搭個便車呀?」
看著崔櫻櫻甜美的笑容和無辜的表情,李總裁笑了,這個年輕女孩聰明伶俐,而且還勇氣過人。
「明人不說暗話,崔經理,你應該也猜到了。」李總裁微笑。「『大伊證券』提出另一套新的投資規劃,我覺得還不錯,所以打算把資金挪過去試試看。」
果然是!她的胸口頓時一緊。
雖然還沒想好該如何迎戰,不過,這些年來的豐富經驗讓她很快地鎮定下來。既然想打贏這場仗,腳步絕對不能慌。
「總裁,您不願意再讓我服務了嗎?」崔櫻櫻刻意放軟了聲調,微微歎口氣。「我和總裁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以前您都是喊我櫻櫻——」
「櫻櫻,我其實已經給你很多次的機會了。」李總裁收起了笑,不客氣地接話。「我承認你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理財顧問,但這一年來,我覺得你退步了。當然,也許是經理的職務太繁忙,也可能是『日出銀行』的營業策略做調整的緣故,這也不是你個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怪你,不過基於現實問題,我還是必須為自己選擇更好的投資方式。」
崔櫻櫻霎時愣住,臉色一僵,再也擠不出笑容。
在財富投資的領域裡打滾了這些年,她一直認為整個部門裡沒有人像她一樣,把握每一個進修考試的機會,成天為公司、為客戶賣命,她以為自己總是不斷地往上爬,不會有人搶在她之前,即使客戶不滿意公司的產品,憑著她高超的交際手腕所經營的人脈,起碼也會看在私交情誼上繼續捧場……
很明顯,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以為靠人情、靠臉皮、靠無微不至的服務就能過五關斬六將……
一思及自己有多麼膚淺短見,她不由得面紅耳赤。
沈默許久,胡亂地揮出一桿後,崔櫻櫻鼓起勇氣,又問:「不知道總裁……是不是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咦?」這回換李總裁愣了。剛剛瞧見崔櫻櫻沮喪得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以為她已經放棄了。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和研究分析部重新討論,提出更好的投資產品。」崔櫻櫻深吸一口氣,鎮定地對李總裁說:「我希望能有機會和『大伊證券』公平競爭。」
李總裁沈吟半響,才說:「我考慮看看。」
谷東川看似輕鬆地測量地形位置準備揮桿,不過他早已注意著遠處不斷交談的兩人。
李總裁靠她好近,崔櫻櫻笑得好甜美,氣氛怎麼可以這麼曖昧?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
難道崔櫻櫻想用美人計?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竟然還想用這種方式拉業績,也未免太難看了——
谷東川不由自主地握緊球桿,愈想心頭愈煩躁。
「喂,到底打不打啊?」等了半天,林碧鬱火了。
「你懂什麼啊,我們老大打球,你吵什麼吵!」
谷東川抬頭瞄了林碧郁一眼,修長的身段瀟灑帥氣地往前一站,輕鬆俐落的一揮,一桿進洞,兄弟們用力擊掌叫好。
李總裁重新就定位,準備揮出下一桿。崔櫻櫻極力壓下猶如陷入萬丈深谷般的沮喪,戴著粉紅色羊皮手套的纖手隨意撥弄桿袋裡的球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