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接下來又聊了許多和畫展不相關的事,聊著聊著,出現在門口的一道身影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成功中止了她們的談話。
盧禹孟依照約定,手裡捧著巨大的花束走進會場,他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人。
霍思暖張大嘴、瞪大眼睛看著盧禹孟朝她們走來,無法相信八年的時間竟然未曾改變他一絲一毫。
「現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依然心神蕩漾,他既沒變老變胖,也沒有變醜或是禿頭,還是一個花美男。」對於盧禹孟的保養功力,霍思暖只能說佩服,就算是成天把SKⅡ當水喝的廣告女星,都沒有他來得厲害,功力還差上一大截。
霍思暖僅能以搖頭驚歎表示她的驚訝,柯蘊柔表面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內心卻忍不住激動心臟怦怦跳,口乾舌燥地等待他走到她們面前站定。
「恭喜你舉辦個人畫展。」盧禹孟一來就對霍思暖大獻慇勤,霍思暖大方接下花束,開玩笑回道。
「多年不見,你依然是個大帥哥。」她不得不承認。「你最起碼也要老一點、醜一點、胖一點,這才公平。」
「你也一點都沒變,個性依然那麼豪爽。」霍思暖饒富趣味的說法,讓他不由得綻開微笑。
「你可不是一個用來讚美女性的最佳形容詞。」霍思暖挑眉。「不過我原諒你,你從以前就不會甜言蜜語。」
「我向來拙於言詞。」盧禹孟跟霍思暖道歉,不料卻引來她反唇相譏。
「但是該說分手的時候,你倒是挺果斷、表達得挺好的。」她不客氣地吐他槽,換柯蘊柔緊張。
「思暖!」拜託別當面讓他難堪,畢竟是她邀請他來的,給她留點面子。
「謝謝你送的花,但別以為我已經原諒你,我會記一輩子!」霍思暖發揮她嫉惡如仇的本性,甚至比當事人還要會記恨,搞得柯蘊柔好尷尬。
「我看到那邊有人在跟我招手,我先失陪了。」霍思暖撂完狠話就跑,留下柯蘊柔獨自收拾殘局,她只好硬著頭皮道歉。
「對不起,思暖一向就是這麼口無遮攔,典型的藝術家脾氣。」她為好友說話,盧禹孟不但不生氣反而微笑。
「沒關係,如果她變了,我才會覺得這個社會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陌生。」所以真的不必在意,他很欣喜這個多變的世界還有不變的事物。
盧禹孟幾近自言自語的呢喃和迷惘的表情,都讓柯蘊柔有一種他想回到從前的錯覺。但這也許只是出於她自己的幻想,畢竟他當初決定離開她的時候,可是沒有絲毫留戀,甚至聽不見她哭泣。
從這點來看思暖是對的,她真的不該對他抱持太多幻想,以免自己再次受傷害。
「我大約看了一下會場,好像沒有看見你先生,他還沒來?」
她滿腦子都是他,他卻提起另外一個男人,讓她好尷尬。
「可能是有事情耽擱,我也不是很瞭解。」提起霍思煒,柯蘊柔的腦中自然而然閃過他生氣的臉,口氣變得不甚自然。
「你們不是夫妻嗎,怎麼會不清楚彼此的schedu汗?」盧禹孟覺得很奇怪,以前他們兩人交往的時候,對方什麼時間做什麼事、上哪一堂課,兩人都一清二楚,可現在她卻連自己的老公會不會來都不曉得。
「因為……因為……」她想破頭找理由。「因為他工作的時間比較不一定,所以……」
「霍思煒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工作,怎麼好像一副很神秘的樣子?」盧禹孟納悶,吃飯那天他就覺得不對勁,但他以為霍思煒是故意跟他挑釁,才故意說自己是無業遊民,但從柯蘊柔今天的反應來看,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呃,他……」別說盧禹孟納悶,柯蘊柔自己也一頭霧水,霍思煒向來就神秘兮兮半點消息都不肯透露,她哪知道他目前在做什麼?
完了,死了,裝不下去了。
柯蘊柔做好吐實的心理準備,正深深吸一口氣,準備向盧禹孟承認自己和霍思煒聯手騙他時,一隻強壯的手臂不期然搭上她的肩,親熱地擁住她。
「讓你久等了,老婆,這束花送給你。」原來是霍思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在他們尚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玫瑰花塞進柯蘊柔的手裡,嚇了兩個人一跳。
「謝謝。」柯蘊柔低頭聞玫瑰花香,心想好險他及時出現,不然她就要說實話了。
霍思煒抬起頭面對他過去及現在的情敵,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好像在跟盧禹孟宣戰。
盧禹孟平靜地迎向霍思煒挑釁的眼神,從中尋找做戲的蛛絲馬跡,卻找不著。
柯蘊柔感受不到兩個男人緊繃的情緒,因為她自己比他們還緊張,好怕謊言會被戳破。
「你怎麼來了?」她盡可能微笑,躲在玫瑰花中低聲說話,以免被盧禹孟聽見。
「我有說過不來嗎?」霍思煒更加擁緊她的肩,一方面是向盧禹孟示威,另一方面是方便討論,但在外人眼裡怎麼看都非常親密。
被他這麼一說,柯蘊柔倒是沒有話講,他確實沒提過今天來或不來,都是她一個人在猜測。
她偷偷打量他微仰的下巴,發現他的鬍子沒有刮乾淨留有些許青髭,看起來格外性感。
「抱歉公司有事耽擱,來晚了。」霍思煒表面上是跟柯蘊柔道歉,實際上是在告訴盧禹孟,他已經聽見他們剛剛的對話,有什麼疑問就衝著他來,別找柯蘊柔麻煩。
盧禹孟平靜地接受霍思煒傳遞過來的訊息,兩個人表面看似風平浪靜,檯面下實則波濤洶湧,暗自較勁。
「你看過我老姐的作品了嗎,有什麼感覺?」霍思煒率先拋出引信,盧禹孟巧妙躲過。
「藝術的事我不懂。」盧禹孟微笑。「但是我以前就時常聽小柔稱讚你姐姐畫得很好,是很有天分的畫家。」
盧禹孟有意無意提起過去的事讓霍思煒超不爽,就彷彿在暗示他們『從前』的事沒他的分,他來不及參與,就算再轉生一百次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