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從小鬼靈精怪,雲巧準是叫你帶壞的,她好些天沒來找我聊聊了。」
「冤枉呀!夫人,我也是受害者。」游少槐裝出一到可憐棄犬的模樣,看了叫人好笑。
「頑皮。」唐香蘭輕拍一小朵香花到鼻邊嗅聞。
「此言差矣!我是苦中作樂,綵衣娛樂兩老。」他怎敢說帶壞雲巧的正主兒是她女兒。
誰信?
一旁的何向欽呵呵的笑道:「雖然我少了個兒子,但有你補了那份遺憾。」
「先生,你別害我挨刮,老太后可真防著我,一個不慎就……」游少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逗趣動作。
「唉!媽的心胸是狹隘了些,都是何家的子孫,誰當家不都是一樣。」有能力者何必外放。
何家三代單傳,所以他的父親為開枝散葉才納了幾房妾,誰知有財無丁,到了他這一輩只有一個嫡子、一個庶女,再無其他子嗣。同父異母的妹妹遇人不淑,不得善終,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為她反抗母親的偏激。
而在一場意外中,他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年蓮兒三歲,何家血脈到了下一代也不過只剩兩人,但母親仍不改其態的排擠妾室後人。
其實這兩個孩子同樣優秀,不應該分嫡出、庶出,表面上他是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但私底下他非常贊成女兒的作法,留住人才。
「舅……呃,先生,我的才能淺薄,見識不足,難擔大任。」游少槐用眼神瞄瞄躲在樹後的老婦。
何向欽順著他的視線瞧去,心下立即了悟他為何臨時改口。
「很忠心的下人是不?跟著媽五十來年不願嫁,就怕她的小姐被人欺負了。」稱樹後的老婦眼線,真是貼切,他們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欺負?!」游少槐膛大眼的壓低聲音,「那我不是受虐兒。」
「少槐——」
他尷尬的笑笑。「長輩永遠都是對的,當我嘴笨。」
「你哦!一張嘴十八個彎,盡挑軟話。」好脾氣的後香蘭也瞧見那頭花白頭髮在樹一閃。
「夫人,軟柿不傷牙,練好舌根才活得久。」他攪攪咖啡添加奶精,輕啜了一下甜度。
「你和雲巧好歹有個譜,蓮兒十月就滿三十一。」她歎息的苦笑。
「蓮兒太古怪了,男人消受不起……」游少槐侷促的乾笑,這麼說好像太刺激了。「她眼光高,常人配不上她。」
全怪小表妹太會偽裝了,連自個兒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心其實很黑。
何家夫妻先是錯愕,接著相對一唱。
「你們別沮喪嘛!以蓮兒的容貌、家世,隨便勾勾手指就是如潮的追求者,她想嫁百次、千次都不是問題。」
「百次、千次?!」
「呢!我是意思是她的行情看俏,不用著急她沒人要。」反正十年後就能收入博物館展覽。
橫批是:作惡多端的蓮妖。
「少槐,蓮兒要相親了。」
喝!多大的震撼。
「你……你們在開玩笑吧!」
唐香蘭無奈的望向屋內。「媽下的決定。」
「喔!」難怪了。
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眼露興味的游少槐調皮的朝樹後揮手,喜見老婦驚嚇的絆了自己的腳後跟,跌跌撞撞地打算去告御狀。
有人要遭天譴了,叫他怎能不樂得惡作劇一番。
等著戲鑼開響吧!
鏘!
第四章
俄羅斯輪盤、牌九、梭哈、聽骰……林林總總百來抬場子開盤,黃的、紅的、藍的,各色籌碼堆積成排,一疊疊以賭築成的金錢遊戲誘惑貪婪的心。
雲裳霓衣、珠寶鑽鏈、銀銑交錯,構成諷刺的人間殿堂。
署身在歡喜、落寞兩極化的紛擾中,鮮少見著清醒的智者量力而為。
贏者失去了理智拚命加注,紅著眼球吶喊叫囂,直到如山高的財富轉手成空。這才驚愕財去如此迅速,毫無轉圈餘地。敗者想盡辦法撈錢翻本,眼眶浮腫,無神地飄遊繁華的街都,滿腦子只有錢錢錢一賭之可怕在於沉迷、難戒,耳朵唯一的功用是開牌聲,其他皆視為雜音,斷指刖足在所不惜,無子送終又何妨,一牌在手勝神仙。
「這是我名下第七家賭場,你覺得怎麼樣?」段天桓很驕傲的揚揚手。
「低俗。」
他眉一挑眼斜瞞著她,「你的要求真刁。」
「開牌員不夠專業,兔女郎太輕佻,賭客良莠不齊。」她要一流的場地,不是這種不入流的場子。
「是嗎?」經她一點明,倒真有點低俗了。
「物在精不在多,以生意人眼光,你賺得很狠。」純粹營利不重形象。
「你直接啐我市儈好了,我只會挖光別人口袋裡的鈔票。」他無所謂地勾搭上佳人的細肩。
一身清爽的何水蓮斜視肩上的手臂。
「你少提了一點,陰魂不散。」
「噴!老婆,要不得的心態,寡婦不見得受人尊重,我是在寵你。」他摟著她低頭一啄,粉色的臉頰乍然泛起小紅痕。
「我怕短命。」
段天桓不愛看她皺眉。「有我陪著,你福厚壽長。」
「是喔!請將臉轉向四十五度角,我中刀了。」有他在,她只怕死得更慘。
不知是她人緣變差還是他做人失敗,連續三天在他的賭場巡視,到現在為止看了七家場地,她接收到有生以來最多的恨意。而且皆來自女人。
她何罪之有,只不過她的存在能左右身側男人的情緒,讓他時歡時笑,眼瞇成縫罷了。
改造工程非她之功,不過有些人就是執拗不開通。
「愛嫉妒的騷貨而已,你不會再見到她們。」使使眼神,他說得很冷。只見立刻有人行動。
「趕財神爺出門很不聰明,很漂亮的靚妹,可以美化視覺。」真粗魯,居然用丟的。
女人都是可愛的動物,是讓人疼寵的。
「我不舒服。」他氣悶地橫溢著她。
為之失笑的何水蓮輕捶他的胸口。「別像個小孩子,吃醋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
「我是賭徒嘛!沒有紳士風度。」他說得酸不溜答的,在乎她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