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可茵不好意思地笑笑,明顯比以前消瘦的臉蛋染上淡淡的紅暈。
談戀愛就談戀愛,有必要搞得像高中生一樣嗎?她這個傻大個兒,根本越活越回去了。
吃完害她猛翻白眼、閨秀指數大降的一餐飯之後,席承岳要回公司加班,順路可以送趙湘柔,兩人一起走出夜色中亮著溫暖燈光的羅宅。
「好,我承認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趙湘柔一面走,一面思考了很久,才慎重開口說:「但如果你真的喜歡可茵那麼久,為什麼以前在大學、在美國讀研究所的時候,身邊來來去去的女生那麼多?」
這話題還是沒結束,席承岳看她一眼。趙湘柔心裡一直有一個死結。因為看過自己父親這很糟的例子,所以她對於男人的忠誠度有著極高極高的標準。
在心裡向厲文願默默致敬及寄予同情之際,席承岳開口了。
「請負起舉證的責任。」他還加了一句:「舉證之所在,敗訴之所在,勸你三思而後言。」
「要舉證還不簡單?Abby,Belinda,Cathy,Dibbies,Elle,Flora……」簡直可以變成字母歌唱下去。
好一個席承岳,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用那充滿魅力的微笑作答,一面很紳士地幫湘柔開了車門,輕扶她上那輛底盤比較高的悍馬休旅車。
關上車門前,他扶著門,對趙湘柔說:「就是因為經歷過這些,所以我才能說,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月光下,他英挺俊美的臉上毫無笑意,是她從未看過的神態。
那股神情是無法錯認的,這個男人認真了,非常非常認真。所以趙湘柔難得地有點呆住,說不出話來。
直到他繞過車頭上車,發動引擎上路之後,她才百般不甘願地冒出一句反擊。「我會一直監視你的。」
「我直到。」席承岳又恢復了開始調笑。「歡迎加入監視的行列。目前您的排名還在羅家眾人之後,要放冷箭請稍後,由專人為您服務。」
「……學長,你可以住口了。」她按著太陽穴。「我頭很痛,可以讓我清淨一下嗎?!」
夜色溶溶,她只想靜靜渡過這段車程,好回家休息——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清淨了沒多久,席承岳悠悠開口。「謝謝你一直守護著可茵,謝謝你這幾年來堅決反對,還擋下我們之間的聯絡。當然,還要謝謝你一開始讓我認識可茵。」
趙湘柔以為自己聽錯了。感謝這些事?!其它的就算了,居然還感謝她從中阻擾?會不會太怪了?
「怎麼會怪呢?考驗只會讓感情更堅定。」他瀟灑一笑。「沒有阻擾,怎能顯現出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可貴?」
「夠了,真的。」她不要再聽了。情侶就是這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有多甜蜜。一天要閃人多少次才罷休?「學長…… 我家到了…… 讓我下車…… 」
「只是善意提醒你一下,以後監視的時候,別忘了帶墨鏡。」
可不是,再不走,她就要瞎了。
因為就算夜裡,有人的微笑還是比月光還閃亮。
尾聲
婚禮綵排現場。
PA系統測試中,音量超大,四一用麥克風尋人。「伴娘,伴娘在哪裡?請到前面來。花童呢?我們最可愛花童妹妹,趕快來唷,要輪到你了。」
場地還亂亂的,工作人員忙著擺花、安排桌椅、調試影音系統。準新郎一臉冷靜,在前面跟飯店派出來的負責人討論流程。鬧哄哄的環境裡,有人還能坐在角落,低頭讀信。
她讀得好專注,彷彿世上所有的噪音跟混亂都與她無關,注意力只集中在手中薄薄的信函上。
直到她的好友在身旁出現,手插著腰,一臉無奈。
「可茵,你躲在這裡多久了?」外貌甜美嬌俏的程思婕最近因為好事將近,更是容光煥發,她居高臨下望著羅可茵——以及趴在可茵膝蓋上、手裡拿著一張信封在玩的,全場廣播還找不到的小花童。
「啊,我看你們都在忙……」羅可茵抱歉地說。
她向來就是最不喜歡麻煩人的個性,偏偏這段時間以來,只要她出現,朋友們都小心翼翼護著她,彷彿被雨淋了兩滴就會融化,風一大就會被吹跑。拜託!她的體重可是穩定中求發展,早已經回復到病前的八、九成了。哪吹得跑!
「我看你是……算了。」程思婕只是歎氣,低頭問甜甜:「阿姨剛剛在找你,你怎麼不出來?你手上拿什麼?」
「我在這裡陪姑姑啊。」小女生理直氣壯,伸高手給阿姨看被她消瘦捏得爛爛的信封。「我也在看信。」
這年頭還有人寄信?程思婕稀奇地接過,端詳片刻,然後不可置信地問:「席承岳寫信給你?你們不是一天到晚形影不離了,幹嘛還寫信?」
羅可茵這是傻笑,英氣的眉眼柔軟了。
他在醫院不能見她的那幾天裡,寫了長長的信給她。但她一直捨不得馬上看完,因為看完就沒了,所以像小女生用第一次買的香水或口紅一樣,小心翼翼地保存著,一次只敢用一點點,一點點——
後來席承岳發現了,便允諾她有空就繼續寫。他寫一封新的,她就拆一封舊的看,這樣,舊永遠看不完了。
看她的神態,程思婕也跟著傻笑起來。被結婚各項繁瑣小事磨損了一點點的粉紅心情立刻重新茁壯,跟好友一起冒起泡泡。「好浪漫喔,這年頭還有人這麼用心,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信給你。我們家老爺連E-MAIL都不大愛回。」
「對,他們根本是高中生交筆友式的談戀愛。整個過時。」一個冷冷的嗓音加進來,乃是明日的伴娘趙湘柔大駕光臨了。
「沒辦法,高中時沒談完就分開了嘛。」說完,看趙湘柔露出想殺人的表情,羅可茵趕快補上一句:「這是學長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