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紳士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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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請病假?羅可茵?那麼健康矯健的女孩,生病了?

  「她生什麼病?感冒?」

  「不知道。」趙湘柔悶悶地說:「你們以後不要約好一起請假好不好?我在學校好無聊。」

  驕傲到有點孤僻的小公主,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讓席承岳有些詫異。

  不過,也難怪,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才一兩天不見,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非得立刻找到羅可茵說上幾句話才行。

  那種難以按捺得衝動實在太陌生,陌生到他不知該怎麼辦。掛了電話,席承岳迅速下了決定——他要去她家。就算在附近逛逛也好,說不定會碰到。

  反正他家裡也沒人。自他懂事以來,父母總是忙,忙到天昏地暗,忙到有回家睡覺算是撿到,幾天不見人影乃家常便飯。他沒學壞還真是奇跡。

  從席家到羅家要搭公車、轉車又走一段山路才到。之前陪沒趕上校車的羅可茵回家時,他一點都不在乎,還恨不得山路越長越好,可以多聊一點;不過現在情況不同,急著想見面,一點點拖延都讓他無法忍受。

  他沒多想地抓了鑰匙就出門去。二十分鐘之後,已經到了羅家所在的半山腰上。掩映的樹影中,古色古香的木製建築閃爍著暈黃燈光。

  羅可茵的曾祖父當年在山區開始經營溫泉旅館時,附近都還是荒山野嶺,到後來規模越來越大,還買地興建了更新、更大的會館之後,羅家依然沒有搬離這間整修過好幾次的老宅。

  這些都是羅可茵告訴他的。她話並不多,也從不搶著發言,但說起話來溫溫軟軟,引人入勝,讓他為之神往,整個心思都被抓住;其它一切像功課、考試、前途、大學、期望等等的小事,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十八歲的男孩其實本來就應該像這樣,但他不像十八歲已經很久了。

  他就這樣在人家門外徘徊好久好久。月光松影為伴,人卻落單,想見面的熾熱心情怎樣都無法退燒,繞來繞去,就是想見她一面,卻不敢貿然闖入。

  終於,沙沙的腳步聲踩在碎石小徑上,有人走出來了。

  「你在門口已經走來走去很久了,有什麼事嗎?」來者當然不是羅可茵,而是一個看似大席承岳幾歲的男生,語氣冷冷地問。

  「啊,我……」可憐席承岳一個家學淵博、常常上台演說致詞、參加過大小比賽都毫無懼色的名將,此刻居然結巴了,支吾半天,才說:「我想問……羅可茵……在家嗎?」

  對方搖搖頭,眼神不甚友善地上下打量一下。「你是誰?」

  「我是她的學長。聽說她這幾天請病假,所以想……」深呼吸幾口之後,席承岳努力恢復正常神態。「想確認她沒事。我可以跟她說話嗎?」

  只要講幾句話就好了。真的。

  「之前打過電話的就是你?」打量的眼神依然銳利。「她不方便講話。時間已經很晚了,請你趕快回去,不然你的父母會擔心的。」

  才不會。他爸媽根本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席承岳不死心地追問:「只是講幾句話而已,我不會打擾太久的。可以嗎?」

  還是搖頭。「不方便。」

  對方已經不想多說,轉身回去了。進去之前,還從肩上拋過來一句話:「請立刻離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在這裡亂逛。」

  席承岳不死心,繼續逗留仰望了好一陣子。只見夜色越來越深,屋裡乾脆連燈都關了,門也鎖了,完全不得其門而入;最後,也只能失望離開。

  實在太鬱悶了。這種極度渴望見到一個人,卻又無法遂願的折磨,真是……太新穎、太直接的痛苦感受。

  結果一路悶著下山,經過人車都不甚多的郊區,還沒進入市區,就出事了。

  會這麼倒霉嗎?他望著眼前閃爍的警示燈,以及一身帥氣的制服警察對他揮手的樣子,整個人傻住,以為是在做夢。

  啊,對了,到這時才想起,他是偷開家裡的車出門的。比較慘的是,他並沒有駕照,也就是所謂的無照駕駛。

  席承岳會開車,完全是因為在家沒事做,家裡司機有機會就教,也陪著讓他在路上練習,沒幾下就上手了,開得很好,準備幾個月後就去考駕照。但這一切都僅限於檯面下的動作,開這麼遠,還上山還是第一次,沒想到就被抓到。

  這也難怪。這麼晚了,一個眉清目秀、學生模樣的年輕小伙子開著一輛昂貴房車閒晃,怎麼看怎麼不對,警察先生當然想要好好瞭解瞭解。

  「行照駕照麻煩一下。」車窗邊,交警還算客氣地說。

  「呃……」這個嘛……

  二十分鐘後,他被帶進附近的分局。

  一個多小時後,家長總算出現了。不過,當然不是他父母,而是母親的助理謝小姐。

  只見謝小姐一身幹練褲裝打扮,手上還拿著手機正在講話。她先瞪了一眼坐在鐵椅上、一臉無所謂的席承岳,然後對著電話說:「是,我已經到警察局,也看到承岳了。這邊我會處理。」

  「有必要跟我媽說嗎?」席承岳見到熟人出現,只是懶洋洋問。

  謝小姐又瞪他一眼,然後轉頭,掏出名片,熟練利落地開始跟值班警員打招呼。「各位辛苦了。我是汪律師的秘書,這位是立法委員席正宏的公子……」

  半小時後,付完了高額罰單,還被教訓過一頓之後,他和謝小姐相偕走出警局大門。兩人無言地望著停車場那輛閃亮的大車。

  「這些要從你零用錢裡全部扣回來。」謝小姐警告。

  「知道了。」

  謝小姐長他七歲,兩人像姐弟一樣熟稔。此刻她點起一根菸,對著午夜混濁星空吐出一口白霧之後,才皺眉說:「承岳,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打架、停學之後,還無照駕駛,你爸媽會很擔心的。」

  「會嗎?為了這麼一點小事?照例要等到我爸的院期結束、我媽的大案子暫時告一段落,才會想起我;那時我大概已經畢業了。」席承岳無所謂地說著,追加一句。「而且搞不好是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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