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明白皇上在打什麼主意,所以接下來她只要等著看好戲就夠了,」大皺其眉的慕容老爺。
沉默了好一會兒,慕容逍的黑眸卻開始閃動著愈來愈詭譎明亮的光芒。
定定看著懊惱、一籌莫展的爹親,他的唇畔泛出一縷隱幽的笑意。「既然她想看好戲,那麼我們何遂她死前的心願?」
知子莫若父,慕容盛顏回望他的眼神,立刻知道他必定有了什麼好主意。他的眉頭稍舒。「道兒,你想到什麼了?」
接下來,只見慕容家父子開始交頭接耳……
*** *** ***
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慕容逍沒回相爺府。
而這幾天,花漾倒是過得充實又忙碌——慕容三姊繼續拉著她到處玩樂、到處吃喝;至於沒和慕容三姊出去的時間,她則興致勃勃地幫忙照顧相爺府剛出生的小千金。她可沒想到,替小娃兒把屎把尿,她也能玩得這麼開心,就連一直待在屋裡調養身子的慕容二姊,也放心地把娃兒交給她帶,暫時將剛請的奶娘掠到邊去。
也就是因為日子實在少有空閒無聊的時候,所以一開始視線可及之處少了個那有事沒事就黏著她的男人身影時,她還不感覺怎麼樣,反而以為自己可以鬆了口氣專心做她想做的事。但第一天晚上,聽說他留在宮中不回來,她也認為只是花時間在處理和郡主的事;然後第二天、第二天晚上,他繼續待在宮裡毫無消息,她仍沒覺得不對勁;等到第三天過去了,在猛然驚覺自己身邊像一直少了什麼之後,她才後知後覺他竟已有三天不見蹤影!
他還在王宮裡嗎?
他應該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一想到這,她馬上去跟其他人打探他消息。他們證實,他的確仍在王宮中,至於他到底在忙著什麼……
慕容二姊隱隱皺眉,告訴她沒什麼事;但慕容三姊可就對著她一臉大感不解又欲言又止了。
「……那個逍弟……在宮裡忙什麼啊……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相公好像有聽到一些消息,他有跟我說啦,可是我聽了卻覺得很荒謬,我還一直問他是不是弄錯了……」支吾了一會,慕容潔才一口氣說到這裡。
花漾研究地看著慕容三姊難得受困的表情。其實聽到這裡,她也沒聽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三姊,三姊夫聽到的消息,是關於慕容逍的嗎?」直搗核心。
慕容潔毫不遲疑地點頭。「是啊!」
「所以,慕容逍怎麼了?」在宮裡殺人放火?搞得皇帝從龍椅上跌下來?還是他被三公主暗算了?
想到最後一個,她悚然一驚。三公主不會再來一次吧……
「是不是三公主……」她急得脫口而出。
慕容潔一愣,立刻搖頭。「不,跟老妖婆沒關係。是……那個……」頓住。呃……要告訴她嗎?
鬆口氣,花漾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她。「哪個?」還是她上兩個猜測?
終於憋不住了。「……聽說道弟這幾天一直和明艷在一起。許多人都看見他和明艷對弈、喝酒,還常常攜手遊覽御花園,現在宮裡都在流傳逍弟這一回終於傾倒在明艷的石榴裙下,真心真意接受了皇上的賜婚……」幾乎連氣也不換地把所有聽來的傳言一古腦兒倒出來。這會兒,她才總算喘了口氣,表情恢復冷靜。她拍拍花漾的肩,正經嚴肅斷言道:「這當然全是假的。你我都清楚,逍弟對這婚事的反應,和他對你的心意,他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去和明艷有任何瓜葛。所以我才說,一定是相公弄錯了,他在說的人絕不是逍弟。」
原來這就是慕容三姊想告訴她又不好意思開口的事。
花漾隨即大剌剌一笑。「三姊,我知道了,我不會胡思亂想的。二姊夫、三姊夫不是都會進宮嗎?如果真的有這種事,他們一定不會瞞我們的。」
慕容潔眸心驀地掠過一抹深思。嗯……沒錯,看來她應該去找二姊確定一下,也許二姊夫也跟她提過什麼……
雖然她剛才對著花漾否定這事,不過她心裡卻莫名感到不安。
她真的得和二姊商量商量,看逍弟這幾天究竟是在宮裡搞什麼鬼!
*** *** ***
隔天一早,也就是慕容逍連著出門不在相爺府的第四天,他終於滿身疲憊、渾身上下卻又洋溢著某種藏不住喜悅地返回相爺府了。
天末亮便在院子裡練功的花漾,一聽說他回來了,立刻毫不遲疑地去找他。
自從到金燕城找他後,這還是第一次和他分開兩天以上;也是第一次,她發自己竟生出迫切想見他的心情。
懷著小小的期待,她依著下人的指示到他房裡找他。
只見已三天沒主人的房間裡,此時慕容逍正在下人的服侍下換上睡衫躺上床。
他立刻便察覺進房來的花漾。幽深眸子掠過一道愛憐的光采,拉扯被子的動作幾不可查地一頓,可下一瞬,他眼中的異采隱去;重望向大步朝床邊走來的她,他微微一笑,表情卻令人明顯感覺少了該有的溫度。
「花漾,有事嗎?我累了,想睡一會兒。」對她明白道。
花漾在他床邊止步。聽他喚她的那聲「花漾」令她陡覺異常刺耳,她趕緊回過神,盯住他那彷彿經歷徹夜狂歡後極度倦累不堪的臉龐上,心中的不安在擴散。
「……你這幾天,好像真的很忙?」眼睛瞬也不瞬地直直看進他竟浮現不耐煩神情的眸底。
他歎氣。「對,我真的很忙,你是在訊問我嗎?」
「不,我只是……」她立刻搖頭。
「好了,你先出去,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說。」一揮手,他隨即拉上被子、背對著她閉上眼睛。
心,像被什麼狠狠刺痛。望著他冷淡背向著她的身影,她愣呆了半晌。一會兒後,她終於無聲無息地從他房間退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