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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後者,更值得探究玩味。

  眼見餅乾的數量迅速減少,滕洛的臉色微微起了變化,不過還不至於到生氣的程度。

  顏天祈敏銳地察覺出他皺眉的動作,不禁泛起笑意,制止其它同行好友。「你們幾個,不要把方便當隨便了。」他們實在認識太久,就像親兄弟一樣,偶爾會忘了該有的規矩。

  不過,他們不確定滕洛是不是也以兄弟的心態看待他們。

  但他們會等,等他敞開心房,多久都會等。

  甚或再和少年時期般,幾個人大干一架,大聲把心裡的話都吼出來,然後又可以毫無芥蒂的一起大笑、一起瘋狂。

  聞言,他們把餅乾歸位。

  「既然工作結束了,剛好可以一塊去吃飯,你母親很擔心你。」顏天祈透露他們來此的目的與原因。

  「我不餓,還沒打算吃飯。」滕洛淡淡的回絕。他沒讓他們知道要回天母住所的事。

  特地前來偕同他一起用餐的四人,莫不感到意外。他再怎麼不合群,也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直接說「不」的紀錄。

  他們臨危受命來了一趟,卻沒料想到會被拒絕得如此徹底,本來就不夠貼近的距離,突然間被他推離得更遠,四人一時愣住,陷入沉默。

  滕洛的視線慢慢掃過四個好友,輕描淡寫補充道:「我去練拳。」

  他的解釋,換來其它人更大的情緒反應。

  「洛,怎麼才多久沒見,你好像變了?」東方極瞇起眼,研究珍禽異獸似的打量著他。

  對於好友的調侃,滕洛面無表情,並不認為自己有絲毫變化。

  他不知道的是,他多說一句話,都讓他們覺得高興且安心,但主動交代去向則是前所未聞,所以才會感覺他有所不同。

  他拎起公文包和鑰匙,逕自從他們面前走過,獨自步出辦公室。

  被拋下的四個人互看一眼,隨後不發一語,很有默契的跟了出去。

  是真的去打拳,還是別有目的,他們都抱持懷疑的態度——

  *** *** ***

  滕洛離開辦公室後,確實前往健身中心打了一場極為耗費體力的泰拳,等他回到天母的寓所,已經是十點多,可以吃宵夜的時段。

  進門前,他瞥見郵箱裡躺著一紙信封,順手抽了出來,信封上收件者的名字,讓他冷不防嚇了一跳,思緒有片刻恍惚。

  唐子騏——是誰如此神通廣大,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他不由得心慌。

  他怕嗎?怕什麼?

  怕被知道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母親不貞、父親弒妻虐兒的殺人犯的孩子,而非人人羨慕的名門少爺的真相,呈現在世人面前?

  怕自己不堪的過往曝光,然後被打回原形?

  怕被知道,他其實也是自己親生母親死於非命的幫兇?是個滿身罪惡的懦夫?

  怕面對接下來排山倒海而來的異樣眼光,各種殘酷無情的訕笑輕藐?

  滕洛覺得胸口一陣惡寒,心彷彿又滲出血來……

  「滕洛,你一直站在門口做什麼?」夢娣幾分鐘前就聽到車子回來的聲音,卻遲遲不見他進屋,索性出門查看,便見他一臉失神,不曉得被什麼事困擾住。

  滕洛望向她,眼神恍然。

  夢娣發現他手裡緊揪著一紙信封,好奇的從他手中抽出來。「唉——又被退回來了。」她對著信封慨歎。

  退回來?怔忡須臾,滕洛猛地意會了什麼,奪回她手中的信封,定晴凝神的看仔細。

  信封上有個紅色戳章,蓋著「查無此人」的字樣,信件於是被退回給寄件人,而非寄過來給唐子騏。

  那個他極力隱藏近乎被埋葬銷毀的名字,並非有心人刻意查探,而是眼前的女人苦苦執著,不願放棄追蹤。

  他緩下緊繃至極限的神經,方纔的慌亂不安全數化為憤怒,衝著她發火。「不要再讓我聽到、看到任何關於唐子騏這個人的任何事!」他瞪住她,冷冷的警告。

  夢娣愕然又無辜的盯著他嚴峻冷冽的俊顏,不明白他生哪門子的氣。「那是我的私事,應該沒有妨礙到你的生活。」她噘起嘴,口氣也不太好。

  「對方或許根本不想被打擾,不想再跟過去的人事物有關係,不想再有牽扯,所以才會選擇默默離開,沒把去處告訴你。你可能太過於重感情,或是不肯接受事實,不斷想找到對方,卻沒考慮過那個人的心情,你的作法是自私,並不偉大。」滕洛沉聲地道出他的想法,字裡行間儘是嚴厲斥責,毫不留情。

  心裡的恐懼導致他失去冷靜與理智,反映出不為人知的軟弱的一面。

  夢娣目瞪口呆,好一會,她才從震驚的情緒中回復過來。「滕先生,你未免太激動了吧?你說得很有道理,但那也只是你個人的推測而已,不代表狀況就是你說的那樣。」她將退回的信貼在胸口,困惑的低喃:「你的反應好奇怪,搞不懂你為什麼發脾氣……」

  滕洛斂眸,撇下她兀自走進室內。

  近來,隨著昔日舊名被提起的次數增多,他暴躁失控的情形也逐漸增加。

  一開始,讓她介入他的生活,就是一項錯誤的決定……

  滕洛來到客廳,立即被茶几上好幾疊的信封攫住目光。

  遲疑了下,他走過去動手拿起來快速翻動,一整疊都是寄給唐子騏,卻被退件的信,大部分信封都已泛黃,顯然經過長時間積放,不過每封都毫無折損,足以見得是被悉心保存著,顯示其重要性。

  滕洛不自覺吁了一口氣,胸口悶悶的,除了不悅,還摻雜了歉意。

  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這幾次卻總為了早不該存在的「那個人」,對她動怒,還要她反過來安撫他。

  一直都是這樣,小時候就是這樣。

  不管他如何冷落她、疏遠她,她仍是帶著開朗的笑臉,像只小跟屁蟲,在他身邊打轉。

  那個傻瓜……他怎麼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她不願放手、不願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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