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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轉眼間,一台箱型車穿過白茫茫的大雨,緩緩駛來,見到她隻身站在路邊,立刻也在一旁停了下來。

  「溫夢娣小姐嗎?快點上車。」司機扯開喉嚨大喊。「後座有毛巾,趕快擦一擦身體。」

  夢娣連忙鑽進車內,脫掉雨衣,用大毛巾緊緊包裹住發顫的身軀。「滕洛,我已經上車了……謝謝你。」動容的淚水溢出眼角,沒入她的口中,繼而在心中釀成一片汪洋。

  「嗯。」滕洛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我掛電話了。」

  車內寂靜無聲,夢娣的心底深處始終無法恢復平靜,騷動而喧嘩……

  第十章

  因為豪雨的緣故,脫離泥濘難行的山路,已是半小時後,又行駛了五分鐘的路程,夢娣終於趕達表演場地。

  她向護送的司機誠摯道過謝,直奔表演後台和團員們集合。

  見到她安然無恙的出現,大伙都鬆了一口氣,以她為中心,紛紛靠攏。

  「對不起,我……我遲到了。」夢娣氣息未定,滿懷歉意。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團長緊抓住她的手,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鬆弛。「後面有淋浴間,你快去沖個熱水澡,免得感冒了。」

  體會到眾人關切的眼神,夢娣一陣感動。「嗯,我馬上去。」她展現甜美的招牌笑容,剛才受困山間的驚惶無措,一掃而空。

  待她沖洗過身體,喝下團員泡給她的熱茶,雖然頭有些沉重,但她的身心溫暖了許多。

  離演出還有一點時間,她開始暖身、練習,做好充分準備,不管在任何場合演出,不管商演或義演,她從來不隨便馬虎,同樣認真看待。

  表演開始前三分鐘,大家聚在一起精神喊話,凝聚向心力,自我期許能有完美演出。

  音樂響起,大家的表情都變得不同,布幕緩緩升起,台下可以容納三百名觀眾的席位,座無虛席。

  台上的表演者配合著演出戲碼,做出各種極富感情的表情,舞動的肢體也呈現力與美,並且充滿戲劇張力,教人目不轉睛,屏息觀賞。

  好幾次,夢娣都因腦袋昏沉暈眩而導致步伐有些微差錯,不過,下一秒,她咬牙提振起精神,忍著身體不適,繼續表演。

  一個鐘頭的舞蹈結合戲劇的表演告終,舞者們站在台前接受觀眾熱烈的掌聲與喝采。

  這一刻,夢娣忘掉了身體的不適,噙著開心的燦爛笑容看著台下的觀眾,赫然在人群中看見一張俊雅的男性臉孔混雜其中,她的目光膠著,再也無法轉移。

  謝幕完畢,紅布幔降下,遮蔽她的視線。

  夢娣來不及換下表演服,立刻離開舞台,行色匆促。

  三百人說多不多,可是同一時間擠在一塊,要馬上找到一個人並不容易。

  夢娣在人潮中穿梭,伸長脖子張望,不到五分鐘,曲終人散,她卻始終沒看見滕洛的身影。

  她垮下肩頭,怔愣在出口,心中無限落寞,忽然,她聽見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但她沒有心思理會。

  來者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不說話、不出聲,靜靜的站在暗處,化身為一抹幽微的影子,甘於守候。

  「夢娣,原來你在這裡。」一名女團員出聲喚她。「團長請你回後台,有事要宣佈。」

  「好,我馬上過去。」夢娣收起悵然的情緒,笑著給予回應。

  她一旋身,眼角餘光不經意瞥向從剛才就一直站在後方、默不作聲的人影,接著,她瞠大美眸,喜出望外!

  「你……你還沒走……」她的喉頭哽塞,又想笑又想哭,心口揪得好疼。「謝謝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

  「跳得很好。」緘默片刻,滕洛鬆口,由衷地讚美。

  觀看表演的時候,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翩然起舞的曼妙身影,他知道她是有才華的,被埋沒在小小的舞台空間太可惜,可是她看起來總是甘之如飴,不論什麼樣的處境,她都存有一顆純善的心,態度堅定卻不貪圖、不爭奪。

  「謝謝,我很高興。」她欣然接受他的稱讚,蕩至谷底的心情止跌回升。

  滕洛沉下眼眸,迴避她充滿情意的注視。「這是你的東西,掉了。」他把她最珍愛的項煉懸掛在椅背上,然後準備離開。

  若非為了撿她的天使項煉,他本來可以避免直接與她碰面,也就無須再度面臨和她告別的煎熬折磨。

  他轉身的瞬間,夢娣興起強烈不捨。「我還可以去找你嗎?如果我有困難,或者想見你的時候,可以找你嗎?」她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忍不住表白心跡。

  滕洛表情深沉,為她幾近告白的言詞而震撼。

  他應該拒絕,不給她任何希望。可是,他緊緊抿著唇,嘴角似有千斤重,啟不了齒。

  比起殘忍的拒絕,他更想允諾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他可以對她好,卻沒想過要讓她愛上他。

  她的對象應該更優秀、更出色,能給她完整的愛,不該是心裡有嚴重缺陷、障礙的他。

  跟他關係太親密的人只會不幸,他一直害怕自己會帶給她不幸。

  所以他極力和週遭的人保持距離,從不讓誰進入他的內心世界,包括將他視如己出的養父母,還有幾個肝膽相照、情義相挺的好友,他都盡可能地不對他們投注過多的感情。

  他認定自己會帶來不幸的觀念,是從小被灌輸的。

  他的父親把母親紅杏出牆的罪,轉嫁到他身上,認為是他的緣故,使得他們原本恩愛美滿的夫妻關係破裂;親戚長輩也視他為禍端,沒人肯收留他;同學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還暗中為他冠上了「烏鴉」的綽號。

  那些因憤怒絕望的遷怒、或是不願背負責任的推卸、甚或是同儕間壞心眼的取笑,都在他小小的心裡紮了根,隨著他一起茁壯成長,導致他心頭總有揮之不去的恐懼,讓他的心終年籠罩著陰影,不見天日。

  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藥,但他傷得太深太重,可能費盡一生也癒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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