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綠樹成蔭的大學校園內,傳來陣陣學生的鼓掌歡呼。
大禮台上,跆拳道社表演完畢,社長領著所有社員向台下一鞠躬,利落的身手讓觀眾目瞪口呆。
這是華盛大學上學期的期末社團成果展,在不到半年後,許多大四學生將準備就業或研究所考試,屆時大家各奔前程,所以各社團決定在此時舉辦學期成果展。
正當大家注目著虎虎生風的跆拳道社員時,台下有一人,卻移開目光,投向一旁準備上台的西洋音樂社。
他雙唇微張,露出企盼的笑容,雙目火熱,帶著迫不及待的神情。
「靜學姊……真是有氣質啊!」貝鈞喃喃說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旁邊一票跟著他的同學見狀忙點頭應和。
研究所二年級的寧靜,正翩然地從一旁走道走上台,長髮飄揚、容貌秀麗、身段優雅,揚起小提琴往肩頭上一靠,儀態萬千,看得台下的貝鈞心神蕩漾,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快忘了。
貝鈞身旁總簇擁著一票同學,他說東大家不會往西,他做什麼大家都會附和,呼朋引伴他最行,大小事他一把罩……除了用功唸書這檔事。
輪到寧靜學姊的小提琴獨奏時,根本就是音癡的貝鈞,卻雙目發直、專注瞅著演奏者,彷彿每個音符都落在他腦袋瓜上,敲得他神魂顛倒、鬼迷心竅。
身旁的跟班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他們知道此時若打擾到貝鈞老大,他肯定當場抓狂。
不過,這世上就是有人不怕死。
「豬哥鈞,擦一下你的口水!」
正沉浸在「寧靜世界」的貝鈞,冷不防被這個聲音喚醒。
「找死啊!」他對著來者怒罵,眸光依然捨不得離開台上的美人。
「找死的是你。」
「再囉唆一句,信不信我扁人?」貝鈞火大了,好不容易才等到靜學姐上台演奏,可以正大光明把她看個夠,現在這傢伙是怎樣,討打嗎?
不過從三歲就一路打架打到大,未曾嘗過敗績的貝鈞,這回終於踢到鐵板。
「扁人?正好,我才剛熱好身,現在奉陪。」一身白衣的言薇葳,氣定神閒,邁開腳步,橫到貝鈞眼前。「你是要跟我回去讀書,還是要留在這裡讓我揍?」
「滾開啦!」眼前一片美好的景象突然被這惡婆娘取代,貝鈞氣急敗壞。「擋什麼擋?」
「擋?你被當掉幾科、擋修幾科,你還記得嗎?」
「妳再不滾開,信不信我真的扁妳!」
「我等著。」言薇葳雙手橫在胸前,垂眼睨著座位上的貝鈞。
「妳!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打女生!」貝鈞氣得站了起來。
「你打不打女生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再拖時間,我會讓你知道,我這社長位置不是混來的。」
言薇葳仰起頭,不打算有什麼商量餘地。眼前這人雖高大健壯,但她言薇葳也不是浪得虛名——跆拳道社創社以來唯一女社長,這頭銜可不是憑空掉下的。
她言薇葳若沒兩把刷子,怎麼鎮得住這劣質學生?怎麼領得起貝家開出的超高時薪?
「現在是複習時間,晚上還有新進度,你沒時間再看其它表演,跟我回貝家,馬上!」就算剛剛才在台上表演完,言薇葳大氣也不喘一口,下了台就準備拎起貝鈞的領子,拖他回貝家開始唸書。
「妳這潑婦,看看人家寧靜學姊,說氣質有氣質,要優雅就有多優雅,女生就該像這樣,O、K?」
貝鈞不甘示弱,回嗆言薇葳,不過言薇葳也不動怒,反而一派悠哉道:「講這麼多,問題是人家鳥、你嗎?」
她切重要點,一刀斃命,毫不留情地正中貝鈞要害,果然貝鈞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拳頭握得死緊。
「妳有、種再說一次。」
「你要成績沒成績、要品行沒品行,人家寧靜學姊要出國念一流學校,而你是不知道有多少科不及格,快要延畢了,男人當成這樣,你覺得哪個女生會鳥你?」
「言、薇、葳!」
「惱羞成怒不如快跟我回去,亡羊補牢猶未晚。」
言薇葳從不對她這惡質學生留情面,伸手拎起他的領口,硬是當眾將他拖離禮堂。
「放開!動手動腳做什麼?妳淑女一點行不行?還有晚上我想不吃什麼羊肉進補,叫管家做點別的!」
此言一出,貝鈞身旁的人都憋住笑,只有言薇葳對這毫無中文造詣可言的笨徒早就習以為常,面不改色。
「你繼續在這丟人現眼,你的寧靜學姊更不會看你一眼。」
她手一使勁,貝鈞一個踉蹌,險些跌跤,言薇葳連拖帶拉,硬是把貝鈞拖到校門口。
門口的名車早就停妥待命,司機眼見貝鈞少爺一如往常又被言小姐拖出,忙拉開車門,等貝鈞少爺被「摔」進去後,匆匆跑回駕駛座,第一件事,就是把前後座中間的隔音玻璃升起。
還好貝家家大業大,買得起一百部這種名車,今天能否平安回府還不知道呢。
司機戰戰兢兢地開著車,盡量維持車子平衡,本是用來隔絕老闆商談機密事宜被偷聽的隔音窗,此刻卻成了他的保護屏障。
「這車有防彈裝置吧?」司機喃喃自語,每回接送言小姐與貝鈞少爺,都好似深入伊拉克戰場,這個月車子要是再進保養廠一次,不如直接報銷換新車比較快?
後方的兩人已經開戰,乒乒乓乓的聲響嚇得司機直冒冷汗,那言小姐不知哪來的膽子,從沒人敢惹的貝鈞少爺竟被她壓在後座當椅墊,少爺看起來氣得連頭髮都要發直,這言小姐當真有兩把刷子。
「妳最好聯絡金寶山,替妳留一個位置!」貝鈞在後方氣得大喊。
「你先聯絡台大醫院,換一顆腦袋比較快!」言薇葳手勁不小,面對這惡學生更是口下不留情。
兩人不只唇槍舌戰,更手腳全派上用場,司機一路搖搖晃晃,不斷祈禱還有小命開回貝家。他的日子本過得安穩簡單,接送老爺夫人沒什麼難事,而現在眼前的恐怖任務,是從一個多月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