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剛到而已。我們走吧!」
一個男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硬是穿過了他的肩膀,朝靜學姐的方向送去。
貝鈞頓時傻了眼,詫異地回頭。
「原來你不是在跟我說話?!」他啞然。靜學姐原來是在問他身後的那個人,而那該死的男孩子也拿著一把小提琴,等著寧靜一起去社團練習。
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壓根沒被注意到的貝鈞頭頂冒出一團火,怎麼寧靜學姐就是看不見自己?就是不認識,不記得他是誰?剛剛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從他身旁悄然走過的寧靜,沒有注意到貝鈞失落難看的表情,怎知就在此時,貝鈞的一群「好玩伴」,好死不死就在這個時候出現。
有人點起煙,有人朝他嚷嚷:「鈞哥,網咖的檯子我們訂好了,走吧!」
「閉嘴。」貝鈞咬牙切齒地朝他們低聲說著。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同學們不知道貝鈞極在意他在寧靜面前留下的是什麼印象,仍不明就裡地繼續說道:「鈞哥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網咖嗎?那沒關係,我們改去打撞球好了。大家也好久沒拿球桿了……」
「我說,閉,嘴。」貝鈞臉色鐵青,眉宇糾結,同學們這才發現不對勁,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走過他身旁的寧靜朝貝鈞望了一眼,把他們所有的對話都聽了進去,貝鈞傻在原地,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完蛋,完蛋了……靜學姐現在一定認定我是那種成天游手好閒,貪玩度日的「混咖」,她是那麼優秀的人,我竟然留給她這樣的印象,完蛋,完蛋……
貝鈞站在原地回不神,直到寧靜與他擦肩而過,與別人走遠,他都沒辦法挪開腳步。
「鈞哥,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同學在一旁推著他。
貝鈞眼角望著這些「好哥們」,有的悠哉地繼續吞雲吐霧,有的吊兒郎當地抓著剛染上怪異顏色的頭髮,他氣急敗壞,火大不已,轉過頭急著要向寧靜解釋,他不是那種人。
「靜學姐!」他不顧一切喊了一聲,寧靜果然停下腳步回過頭。
「嗯?」寧靜看著這有點面熟,卻記不起是誰的人。他的神色有些緊張著急,還帶著些微怒氣。不過她記不起他倆有什麼可以連結的事。
「我是貝鈞,你記得嗎?我想跟你說,我,我……我……」
「什麼?」寧靜帶著疑惑,開始思考,看著他的面容端詳了一會,終於有了印象。「喔!你說貝家電視台是我家經營的,是嗎?」
「是,對,沒錯。」貝鈞先是雀躍地回答著。
「有什麼事嗎?」寧靜還是禮貌地問著。不過眼神已經飄向貝鈞身旁那些人。貝鈞看著寧靜的明眸,臉色卻漸漸垮下。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寧靜已經把他歸類成什麼樣的學生,她的神情,他給她的印象,似乎已經清楚地告訴她,他不過就是個靠著家世背景混日子的闊少爺,別的不會,呼朋引伴,吃喝玩樂最在行。
複雜的感受湧上心頭,貝鈞雙拳緊握,不知如何表達。他想告訴寧靜他不是她想像的那種學生,她不是一直要炫耀貝家家境的闊少爺,他是真真正正欣賞她,仰慕她,卻一點也不知從何啟口。
此時卻有個聲音從他心底響起,自己不是這種人嗎?真的不是嗎?事實擺在眼前,自己的朋友群就是這樣,功課也差到快畢不了業。人家是要去練小提琴,自己卻只會沉迷在網路,漫畫,撞球中。
他憑什麼給寧靜學姐一個好印象?
他憑什麼證明自己比她身邊那些數不盡的追求者強?
寧靜看著這喊住她又不說話的學弟,還是禮貌地微微點了頭,便轉過身繼續往社團方向走去。
貝鈞癡癡地看著走遠的她,酸楚難受通通寫在臉上。他猜想,靜學姐應該只是又發現了一隻蒼蠅,一隻在她身邊東繞西繞,她根本瞧不上眼的小東西。
在她漂亮的眼眸中,沒有自己的身影。
貝鈞好難受,好挫敗。
「鈴……」手機鈴鈴作響,貝鈞無意識地接起,卻聽見網咖老闆的聲音。
「貝鈞同學嗎?位置我都幫你們留好了,怎麼還不來?」
鏘!貝鈞陡然將手機朝噴水池中央的雕像扔去,只見手機瞬間碎裂,零件撲通落至水中。
貝鈞暴力事件早已不是第一次,只是這回沒人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惹得貝鈞老大不高興,大家弱著嘴巴不敢問,不敢惹心情欠佳的貝鈞。
但沒有人知道,四碎的手機有如貝鈞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自己。
心情蕩到谷底的貝鈞轟走一票跟班,一個人獨自在校園內沒目的地東走西晃。
他何嘗不想有傲人的好成績,能匹配得上品學兼優的研究所學姐,何嘗不想不靠他的家世,有一番令人折服的作為。
可是自己能做什麼,會做什麼?長這麼大了,為何自己就是沒有半點頭緒?
眼看學期就要結束了,他該怎麼辦?
失落煩躁的貝鈞不知不覺走到了社團辦公室,他一抬頭,見到西洋音樂社,馬上快步走開,他不想讓學姐見到他這番「落魄」樣。
貝鈞朝另一頭走去,經過跆拳道社,不經意瞥見了言薇葳,一個人獨自坐在辦公室最角落。
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似乎覺得全身緊繃的神經忽然間通通鬆懈下來。至少這「奶奶」知道自己的一切情況,在刀子面前不必房間偽裝什麼。
「你在幹嘛?」
貝鈞突然出現在社辦,讓沉思中的言薇葳嚇得好大一跳。
「故意嚇我是不是?」見到貝鈞,她合上手中的小記事本。
「我哪有,是你自己不知道在寫什麼東西,有人進來都不知道。」貝鈞見到她合起的記事本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不知道代表什麼的數字。
「不用你雞婆。」言薇葳卻不想讓他過問。
「喂!我是好心耶!再說你這間社辦位在這麼角落,你一個女生躲在這邊,天色暗下來後很危險你知不知道?」貝鈞語氣透露著關心,不過自己卻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