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難測,完全是在說他。
不自覺地吞嚥了口唾沫,她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你……」
「我想水二當家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做足下馬威,滄瀾毫不留戀的翻下床。
他不會輕易原諒惹怒他的人,就算她長得再美再艷都一樣。
水珍珠愣愣地看著他穿戴好一身的裝束,接著走出艙房,而她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如果是昨晚的她定會對他破口大罵,如果是昨晚的她絕對會吼著要他站住,因那都是在沒見過滄瀾這一面之前;而今,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那個勇氣……去面對他的目光。
良久後,她才從床上坐起,忿忿地瞪著手上未曾鬆開的麻繩。
她討厭自己屈於劣勢的挫敗感!
*** *** ***
船上多了一個被綁著的媚姑娘。
稍早在滄瀾身上嘗到吃憋滋味的水珍珠,現在雖然稍微收斂了些,但與生俱來的驕傲卻怎麼也卸不下,尤其受了他的氣,使得她整日冷著一張臉,對於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倘若有人試圖和她說話,便會換來一陣冷嘲熱諷。
到船上已經過了兩日,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獨自一人坐在船頭的陰涼處,雙臂環抱著自己,整個身軀縮得小小的。
雖然這樣的生活看起來好像和在燕城沒啥兩樣,她還是一個人窩著休息,可身處在一個沒有熟人的環境裡,尤其她還有必須保密的事,心裡壓力自然超乎她所察覺的大。
原本就嬌小的水珍珠,現在看來更是隨時可能被逐漸增強的海風給吹落,偏又穩穩的坐在那兒不動。
滄瀾只要抬頭就能發現她的存在,畢竟要在這艘全男人的船上尋找一個女人並不困難,尤其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她移動時,那更不是件難事。
她的性子剛烈,不輕易低頭認輸,若不給她重一點的威脅,她絕對不會收斂。
可不知為何,瞧見她鬧脾氣窩縮著的嬌小背影,竟讓他向來平穩無波的心蒙上一屢灰暗的顏色,有些煩躁和不悅。
她的不理不睬,並沒有讓他感到事如所願,反而很不開心。
「首領很在意水姑娘?」莫伯睿智的眼裡浮現瞭然的笑意。
一旁的王琥聽了,怪叫道:「她算哪根蔥呀!首領怎麼可能在意她!」
視線根本無法從她孤獨的身影上移開,滄瀾沒有出口否認。
他承認一開始她便吸引他的目光,倔強驕傲的女人他並非沒碰過,但能讓他如此在意的,她是第一個。
許是國為她有一種不同於其他女人的媚勁兒,那份獨特的味道特別合他的脾胃;但不表示她就可以挑戰他的權威。
「要替姑娘鬆綁嗎?」莫伯又問。
「當然不行!」王琥先聲奪人。
滄瀾瞪了王琥一眼,對他不斷打岔的聲音感到刺耳不悅。
不過——「若有本事,就讓她一輩子杵在那兒。」他堅持自己是沒有錯的。
不大不小的聲音順著海風傳進所有人耳裡,當然包括水珍珠。聞言,她立即決定除非他來求她,否則她絕不離開這裡!
滄瀾也當真說到做到,扔下她不管到處巡視去了。
「誰希罕!」水珍珠低斥。
*** *** ***
正午時分,烈日當空,火辣螫人。
雖然有光的時候,那些妖魔鬼怪比較不會來捉弄她,但她天生便無法曬太陽呀!
身子虛怕曬的水珍珠打從下定決心非等他來找她,否則不離開之後,就隨著不斷變換的陰影移動身子,帶在身上的瑕瑜膏也直往身上照得到太陽的地方抹。
瑕瑜膏是她和溫雨桓一同提煉出來的,不但是治傷療疤的上等藥材,更能美化皮膚,在燕城可是姑娘們翹之若愚的聖品,她自己更是出門便不離身,一刻鐘得抹上一次。
水珍珠忍不住自嘲,時不時的被綁,做事竟越來越上手。
平時出門都會有僕人替在她打傘遮陽,但今昔比,她得自己尋找個有陰影的地方蹲坐。
「可惡!他最好永遠不要來!」苦等不到他低頭,水珍珠快對艷陽高照的天氣投降,偏偏那一口悶氣哽在喉頭嚥不下,讓她繼續坐在那兒。
「喂,你!」眼尖的發現一名海寇,她口氣甚差的出聲喚著。
「叫我?」對水珍珠著實好奇的老喬指著自己,不確定是在叫他。
「不然這裡還有誰?」水珍珠難得沒氣質的翻了個白眼。
「水姑娘有何吩咐?」她天生屬於被人服侍的,老喬不自覺地問。
「有沒有傘?拿把傘給我遮遮。」老天,再不遮,等她上岸就是「黑炭美人」了。
「傘呀……」老喬想了想,邁著短短的雙腿去替她張羅。
沒多久,他拿著一把怪裡怪氣的傘出現。
水珍珠沒有多瞧,直到老喬打開後才發現不對勁。
「這是什麼?」一把絲帛做的傘?
「是傘呀。」深怕被水珍珠數落,老喬趕忙解釋,「是咱們從一艘全是身材高大、金髮藍眼的怪人的商船上搶來的。」
金髮藍眼?是漠北人嗎?不對,漠北人是騎馬的部族,他們對航海術不在行,壓根不可能在海上活動,那麼是……水珍珠撐起傘,發現用絲帛製成的傘更加輕盈,對於兩手被捆綁的她來說使上手並不費力。
身為精明的生意人,她的腦袋飛快的轉動著。
若將這把傘帶回長安京,應該能做出相同的東西,而且用絲帛來做定能稠上更多精緻的圖案,到時候肯定會批客源。
除了這把傘不能擋雨外,只要在點妝宴上拿出來,絕對能接到如雪片般飛來的訂單。
「這把傘可以讓給我嗎?」一談到跟生意有關的事,水珍珠立刻現實的陪笑。
老喬搔搔頭,「應該是沒啥大問題,反正大伙也用不著……啊!還是問過首領會比較好。」畢竟船上所有東西都是首領的,也許這看似不起眼的怪傘能賣到好價錢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