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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趴在一旁連半步也難以移動的水珍珠聽著滄瀾交代的每一件工作,再看看黑雲密佈的天空,忍不住喃喃道:「不過就是場雨罷了……」

  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好飄進滄瀾耳中,銳利的眼眸掃向軟弱無骨的纖細身子,眸光有著連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

  這丫頭來到船上這麼久的時日,還未曾碰過暴風雨。

  說也奇怪,雖然她睡著的時間很長,但總會有要人搬那張椅子出來睡在甲板上,明明怕曬,卻硬要出現在看得見陽光的地方才睡的著;而且,她像個迷路的孩子,他走到哪兒,附近便能看見她的身影。

  或許她不是溫順乖巧聽話,但這種依靠他的舉動,大大的滿足了滄瀾大男人的心態。殊不知水珍珠只是因為看在他那把大刀能「斬妖除魔」的份上,怎麼也不願和他分開太遠的距離。

  「等你見識到這場雨的威力,便不會說出『只是一場雨』這種話了」。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的滄瀾如是道。

  「怎麼?難道在海上下雨打傘沒用?」水珍珠眉間儘是訕然。

  「我們不打傘。」眸光閃動,他別有所指。

  可惜腦中一片混沌的水珍珠沒察覺,只當他在說笑。

  「不打傘?難不成是躲在木桶裡?」她話裡嘲笑越來越明顯。

  滄瀾聳了聳肩,不置一詞。

  「哎呦,好熱。」軟嫩的小手撐在額際擋在炙熱的光芒,水珍珠看著還沒被烏雲遮住的另一半天空,「下點雨也好,如果是太陽雨的話。」

  只要有太陽,那些妖魔鬼怪便不敢放肆,否則她幹嘛放著舒服的床不睡,每天跑到甲板窩在那一點也不好睡的椅子上。

  「怕熱何不回艙房去?」瞧出她蒼白的臉色,滄瀾忍不住念了她幾句。

  在太陽底下她非但沒有臉色紅潤,反而越發虛弱,連站也站不直,委實奇怪。

  健臂一攬,藉著他的支撐,水珍珠好不容易站直身軀,片刻後,又軟倒在他身上。

  「站直。」皺起眉,他命令。

  「我趴在這兒好好地,又沒礙到你。」站直?也不看看她身上壓了多少「有的沒的」,如果他能替她趕走這些妖怪,別說站直,跑跑跳跳也不成問題。

  水珍珠無奈的朝肩頭頸間揮了揮,聊勝於無的驅趕著那些如蒼蠅般趕不完的「大害蟲」。

  以為她是在趕自己,滄瀾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得逞。

  「只要你在這船上就是礙了我的眼。」他的話總是能輕易的挑起她的怒火。

  可她現在一點同他吵架的精神也沒有。

  水珍珠只是橫了他一眼,懶得說半句話,向旁邊移了三步,重新恢復癱軟的姿態。

  眼見她一副隨時可能昏厥的病懨懨模樣,滄瀾心頭一陣酸澀,彷彿有人掐著他的心不放,又擰又扭的。

  「你是天生病弱?」

  天生病弱?水珍珠偏著螓首想了想。

  「可以這麼說。」她確實打小便能看見那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無藥可醫?」

  「嗯,無藥可醫。」這次水珍珠可回答的毫不猶豫。

  如果有藥可醫的話,她需要這麼辛苦嗎?

  每每年初上玄武廟祭天一事,也只有她和大姐必須年年出席,正因為到了寺廟會讓她好過一些,至少那些妖魔鬼怪沒膽子大到敢入侵「神居」,只是一年四季任何需要祭天祭祖上香拜拜的活動總少不了她。

  天知道她也是情非得已呀!

  滄瀾俊臉一扭,帶有傷疤的面容看起來比任何厲鬼都可怕。

  當真無藥可醫?

  凝視著那道迎合逆風的身影,親手抱過她,滄瀾知道她有多纖細瘦弱,第一次就讓他有種隨便一陣風都能吹飛她的感覺,這麼纖瘦的女人走出去說是艷府水二當家,恐怕沒見過她的沒半個人相信。

  「哈啾!哈啾!」清亮的噴嚏聲,水珍珠一連打了兩個。

  揉了揉粉嫩的鼻尖,皺了皺眉,這個小插曲終於讓她由船舷上撐起身子。

  只不過那一聲聲的噴嚏聽在滄瀾耳裡很是刺耳,他招來莫伯低頭耳語了一陣。

  「她的情況如何?」他劈頭直問。

  水珍珠幾乎日日會讓莫伯把脈,關於她的身子情況,莫伯應該是最瞭解的。

  叼著煙斗,莫伯含笑,「水姑娘情況很好,雖然脈象虛了點,但只要好好的食補一番,應該會沒事。」

  「沒事?」看著她那要倒不倒的摸樣,沒事才有鬼!

  「首領若不放心,附近找個港口靠岸,讓開業的大夫瞧瞧如何?」到底莫伯也不算是個正式的大夫,包紮包紮傷口,治治小風寒,把把脈還可以,再多他也不會了。

  滄瀾攢眉,認真思考靠岸的必要性。

  「我不需要大夫。」在旁聽進他們所有對話的水珍珠拒絕。

  沒病沒痛的,何須大夫?

  啪!

  滄瀾正想開口訓她幾句,一滴不大不小的雨點落在鼻尖,神情一凜,他改口:「進艙房去。」

  沒想到暴風雨來得這麼快,不過轉眼間原本高掛天際的太陽,如今已完全被烏雲給遮住,黑壓壓的雲層很低,彷彿壓在他們頭頂。

  「不——要——」水珍珠仍賴在船舷上,語調是故意惹人生氣的可惡。

  啪嗒!啪嗒!

  雨點漸大,一滴一滴的打在甲板上。

  「真的下了……」她煩惱的蹙眉,心知不能讓身上的衣裳淋濕,可又提不起勁來走回艙房。

  噢,那可不是段近距離……對現在的她來說。

  「唉,你們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嗎?」水珍珠將不想動的原因全歸罪在背上壓著的一群。

  生活在一起已有一段時間,滄瀾還是不能習慣她時常朝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的舉動,而且初時也帶給其他船員不好的感覺,讓他們感到心神不安。

  不過,不可否認的,因為她的舉止怪異,使得她變成一朵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的高巔之花,省去了他很多白眼和瞪視,雖然他亦不喜歡別的男人直盯著她。

  不只不覺間,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似乎有增加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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