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暗的眸心瞬間變得灼亮,他吐出一個字:「你。」
白皙的小臉飛掠過一抹暈紅,他毫不掩飾的直接,使得她心跳飛快鼓動著,她應該避開他的眼,卻怎麼也無法辦到。
他要她?
雖然這話他早已說過,不過在這麼多人面前又說一次,是在逼她承認自己屬於他嗎?而她當真要為了身上這件料子並非尚好,也不是她的衣裳沾染上幾滴污水而出賣自己?
深不見底的黑眸宛若最堅固的鎖,緊鎖著她的視線,明明四周人群環繞,卻彷彿只有他和她兩人對立而視。
她該答應嗎?
心跳已經快得無法抑止,耳邊不斷傳來那一聲一聲越來越不規律的震動聲響,干擾著她的思考,而他可有可無的態度更令她心煩意亂,原是一場隨意的賭局,因為他的要求,情勢急轉而下。
他輕易的話語就能擾亂她的心。
真糟糕,她怎麼會忘了自己的心已經偏向他,他所做的每件事,每個舉動,在她眼中都變得別具深意,因為她早已喜歡上他了呀!
那他呢?
所有人都盯著水珍珠等著聽她如何回答。
「我……」她真的不能輸嗎?霎時,輸贏變得模糊,只剩下他那張帶著刀疤似笑非笑的臉。
「當然不行!」王琥尖銳刺耳的嗓音劃破了沉靜。
水珍珠一震,明媚的黑色瞳仁重新映入四周的景色。
「怎麼能讓首領替她比賽?這是咱家和她的賭注,請首領萬不可插手!」要他眼睜睜看著水珍珠從此順理成章的成為首領的人?說什麼他都要阻止到底。
亂成一團的腦子經過王琥的嚷嚷,有些冷靜下來,卻又同時挑起另一股不悅的火氣。
哼!王琥喜歡滄瀾是吧?那她偏不讓王琥如願。
「我答應你!」豪氣干雲的話甫出口,連她自己都有些愣住,不過在看見王琥吃驚得合不攏嘴的表情,她心頭的悶氣總算消了點。
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滄瀾在心裡笑翻了。
這兩個人的賭局非但兩邊都撈不到好處,還給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坐享漁翁之利,等到水珍珠冷靜下來,一定會發現自己答應了多麼要不得的事,而他則有滿船的證人可以幫他作證。
「王琥。」就在王琥來不及反應時,滄瀾開口了,「事情到此為止。」
他的話在船上代表絕對的命令,橫豎她只說要贏沒說用什麼方法,他就是制止了這場無聊的賭局,也算是贏得了勝利。
向來對滄瀾的話惟命是從的王琥難得反駁,「首領,咱家不服。」
滄瀾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至少,至少要給咱家一個輸得心甘情願的理由。」只有王琥知道滄瀾的那一眼帶著多強的魄力,但事關重大,他提起滿腔的勇氣和衝動才把話說出口。
「理由?」輕聲的語調,滄瀾咀嚼著他話裡的意思,「在這艘船上,我就是理由。」
比子夜的海水還要冷冽的輕柔語調飽含著不容忽視的霸氣,別說王琥,連水珍珠都有些畏怯。
她記得這種說話的語氣,那是面對他時,讓她初嘗敗北感的語氣,沒想到再次聽見,雖然說話的對象不是自個兒,仍是教她渾身悚顫。
莫怪無人能挑戰滄瀾在這艘船上的權威,他的話只要出口就是命令,不容質疑。
這下,誰還敢說什麼呢?
「過來。」沒有其他人反駁的聲音出現,滄瀾朝她道。
或許她一開始就不該拖他下水,水珍珠開始後悔了。
想是這麼想,但已經答應的事她總不能反悔,這種自掌嘴巴的行為她做不出來,只好乖乖的朝他走去。
第九章
她的頭好疼。
水珍珠眨了眨眼,從黑暗中迎向另一片火光。
好痛!
察覺自己倒臥在甲板上,水珍珠掙扎的想起身,一陣劇烈的痛楚襲上腦門。
「噢……」她是怎麼了?明明是要穿過甲板走到滄瀾身邊,為何會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疼呢?
才想著,她猛地被人一把抓了起來。
「唔!」對方哪兒不抓,偏偏一把纏著她潤順的髮絲,將她連拖帶拉的不知道要帶到哪兒去。
「放、放開我……」說話得有些吃力,臉上有股濕潤感,她伸手摸了摸,再拿近有些失焦的眼前。
……是血?
她流血了?
「這妞兒還沒昏過去!」
來不及反應,她整個人被往上一扯,跟著一把染血的大刀架上她纖細的頸項。
「不准吵!」
吵?她明明什麼話也沒說!
紅艷艷的唇兒張了又張,她以為該吼出來的話,吐出口中卻是嘶啞的呼吸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試圖睜開一雙大眼,想將那一片的火紅看清楚一點——
她還身在滄瀾的船上,只是船身有多處起火,甲板上火勢蔓延,透過跳動的火光,她隱約發現了滄瀾的身影。
記憶慢慢回籠,烈日當頭,撐著傘的她原本是要靠向他,但是在一聲巨響後,就變成現在的景象了。
四周有好多人在打鬥,其中不乏許多她熟悉的面孔,她看見另一艘掛著海寇旗幟的船緊緊貼著他們的船,許許多多的海寇藉著繩索、木梯紛紛跳躍過來,讓整艘船看起來就像一個戰場。
而那些妖魔鬼怪則是興奮的嘶吼著,不顧仍日正當中,全往她身上聚集過來,因為它們的關係,讓她更為虛冷難受。
血的氣味會讓它們失去控制。
「滄……瀾……」她虛弱的開口喚著,心知如此細小的聲音傳達不到他的耳裡,卻發不出更大的聲音。
但,他轉回身了,也發現她的存在。
舉著那把鋒銳的劍,他一面劈倒所有朝他襲擊的敵人,一邊往她所在的地方靠過來。
「娘的!」擄著她前進的海寇發現滄瀾的蹤跡,咒罵了聲,繼續在火焰竄延的甲板上尋找能夠回自己船上的路。
「放……開我……」水珍珠知道要是被帶走就完了,小手捏成拳頭敲打對方的手。
糟糕,滄瀾離她越來越遠了。
「我叫你……放開我!」她的意識隨著痛覺更加清楚,手勁也逐漸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