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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老喬和王琥啞口無言,本來想說趁她還沒醒,連同轎子偷偷把她丟進海裡的,現在給他們一吵,她倒是醒了,還聽見他們的計謀,麻煩變得更棘手。

  「呃……」三人發出不知所措的單音。

  眨眨朦朧的眼,已經躺在轎裡睡了一天的水珍珠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才優雅的步出轎子。

  瞥了簡陋的船艙一眼,擰起眉,她找了個勉強稱得上是椅子的木桶,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仔細擦拭過上頭的灰塵後,才款款落坐。

  她不開口,另外三人也傻了眼直瞅著她。

  撇開忌諱不說,像水珍珠這身氣質尊貴不凡,一瞧便知是出身良好家世的姑娘,可不是隨處可見,直教人看失了魂也甘願。

  水珍珠眼裡沒有他們的存在,眼不興波,面無表情,只有在瞥見身前那張污漬髒得嚇人的木桌時,眼裡閃過明顯的嫌惡,再度抽出帕子擦乾淨眼前屬於自己的範圍,同時在心中不住埋怨。

  又髒又亂,光線微弱,空間狹窄。

  唉,她突然發現自家的船實在是好太多了,還好硬拗那個男人把轎子給帶來,否則要她住在這種環境絕對會像身上有幾千隻小蟲子在爬,不舒服。

  「茶。」扔掉髒了的帕子,水珍珠終於開口。

  「嗄?」三人同時一愣。

  「快上茶,難道要我自己來嗎?」媚眼一瞇,她心高氣傲的問。

  「茶……喔,馬上來!」老崔將油燈隨手一擱,當真去替她張羅。

  過了一會兒,一杯茶水送到她面前。

  水珍珠看也不看一眼,「先把杯子洗乾淨。」

  要命,這船上有任何一個角落是乾淨清潔的嗎?待在這船艙裡,她覺得自己都快病了。

  「是、是。」老崔趕忙替她洗杯子,但杯身上都是陳年頑垢根本洗不掉,於是他又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木杯,再用力清洗一番,才將杯子重新送到水珍珠手中。

  睨了眼木杯裡的水,她又說:「我要的是茶不是水。」

  「茶……」老崔想了片刻,才想到之前打劫的官府船上有搶過茶葉。

  「笨老崔!幹嘛聽她的話?想喝茶不會自己去倒呀!」王琥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是你泡的嗎?沒事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水珍珠伶牙俐齒的反駁回去。

  王琥氣得語塞,一跺腳別過臉不願再搭理她。

  口頭上逞了威風,她鬱悶的心情終於舒坦了些。

  唉,莫名其妙被當成人質,又鬥不過那個有著大海一般名字的男人,現在能夠氣煞王琥,總算出了口怨氣。

  「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快去泡茶呀!」睨了眼動也不動的老崔,水珍珠催促著。

  又是一陣慌亂,從未泡過茶的老崔端上茶之後,她早已耐性盡失。

  這是茶?茶葉還留在杯底的茶算哪門子的茶?

  母親娘家為南方富有盛名的茶商,水珍珠從小喝的便是上等的好茶,對於泡茶的方式更是講究,如今端上眼前的竟是這等令她不明所以的茶,她當然會不高興。

  「這種難喝的東西你也敢端上來?」

  平時若沒事便像只不愛理睬人的小貓,可一發起脾氣來媲美猛虎的水珍珠端起茶杯,眼看就要把茶給倒掉。

  「倘若你真敢倒,就是舔我也會要你舔乾淨。」

  低沉少啞的嗓音突如其來的打斷她的動作。

  呿!又是他。

  水珍珠翻了個大白眼,不用多想也知道來人是誰。

  「我就是要倒,怎樣?」唇畔勾起一抹諷笑,她手一傾,杯裡的水傾流出杯口。

  倏地,一條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影竄進她的眼簾,粗厚的手掌包裹著柔嫩的柔荑扶正,原本溢出的水竟毫無半滴落地。

  溫熱的掌溫透過兩人交疊的手傳遞過來。

  怦怦!

  她發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腦子裡有股暈眩的感覺。

  也許是四周圍繞著怨靈邪鬼打轉的關係,她的體溫向來很低,而他身上的溫暖正是她所嚮往的。

  這女人是雪做的嗎?手怎麼會這麼冰冷?綠眸微瞇,滄瀾下意識地收緊掌心,猶不忘問:「你真的想舔?」

  水珍珠一愣,帶著磁性的聲音瞬間攻入她的心上,引起一陣顫動,深深的餘韻在蕩漾著。

  這陣心顫的頻率是怎麼回事?

  「你……」明眸愣愣地望向他,她像只迷失在和煦陽光裡的貓兒,只想懶洋洋地躺在日光下曬太陽。

  滄瀾微挑眉,等著她接下來的話,沒發現她神情有異。

  唔,好溫暖。

  迷茫的視線向下,呆呆傻傻地望著那雙比她大上許多,黝黑又粗厚有力的手掌。

  源源不絕的暖流不斷流入她體內,趕走了虛寒,向來沉重的肩頭輕了些,總是瀰漫著一股陰影的眼前彷彿撥雲見日般清晰許多。

  「你在幹什麼?」

  「嗄?」直到滄瀾略帶不悅的語氣竄入耳裡,水珍珠猛一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他。

  目光茫然的掃過老崔和老喬驚愕的神情,王琥張大得可以塞進一隻鴨的嘴,小臉驀地染上一層緋紅,水珍珠故作鎮定的抽回手,往後退了幾步。

  「哼。」為了掩飾尷尬輕哼了聲,她隨口轉移話題,「距離下一個停泊的港口還有多遠?」

  她怎麼了?怎麼會去抱著一個稱不上熟悉的男人?而且對方還是俘虜她的海寇!

  滄瀾面無表情,彷彿被她突然抱住是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毋須大驚小怪,更不覺訝異,只是朝在場的另外三人使了一記眼色,要他們退下。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水珍珠沒發現船艙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誰同你說我會靠岸的?」他挑眉,那道駭人的刀疤像條蟲子蠕動,看起來煞是恐怖。

  水珍珠才別開的視線轉眼又被他臉上難看的刀疤吸引。

  對習慣美麗事物的她來說,這道刀疤照理說應該是難以忍受,可不知怎麼著,在他臉上卻異常的合適,不令人討厭……噢!她沒事盯著他的刀疤瞧幹嘛?

  她暗斥自己失常,一面重整心思。

  「你總不能一輩子不靠岸吧。」只要船一靠岸,她定會立刻下船,離這個男人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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