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發愣不解的同時,門被打開了。他那將出嫁的女兒,竟然在家裡!
「爸,你回來啦?」淳茹笑逐顏開。
「你怎麼回來了?」他皺眉問,心想著:最好不是被趕回來。
「阿盛和婆婆讓我回家,好好陪你們。」她笑著說,內心一片柔軟。
昨天阿盛說要給她另一份結婚禮物,帶她到婚紗店,以為他又要送新的禮服給她,想不到,他竟然拿出……媽媽的結婚禮服。
以為婆婆送她的那份禮物已經夠貴重了,完全沒想到,他還給她意外驚喜!
「你的體型跟你媽媽年輕時差不多,我問過你爸的意思,稍微修改,盡量不動原本的設計為原則,頭紗讓設計師設計就行了……」陸智盛比劃著四件在假人身上的衣物,滔滔不絕的說著。
她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涕泗交下。他怎麼從爸爸手中拿到媽媽的旗袍?真的要讓她在婚禮上穿嗎?
「好啦,乖哦,讓設計師幫你量身,修改成你穿的尺寸就行了,然後,你明天回家……媽應該跟你說過了吧?小茹,婚禮那天,我會去接你的,你好好把握跟你家人相處的時間,剩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是他的意思,婆婆說這是他提的,他這麼體貼的一面讓她又是一陣感動!
所以她回來了,她早就想回來了,陪爸爸、跟哥哥們撒嬌……這樣的機會往後不多了。
「不回來要去哪裡?」孫維訓硬氣地道。「去倒水。」
「好。」淳茹早就習慣了父親不說好話的一面,她與父親錯身,聽話順從的要去倒水,但一股衝動讓她回頭,奔向父親,從背後用力抱了父親一下。
感覺到爸爸強壯得像座山讓她倚靠,那份無聲的疼惜……她很快的抱了一下放開,轉身跑走。
她沒有看見向來嚴肅不假辭色的父親,身形微微一顫,而後繼續往前走,裝做若無其事地走進書房。
*
婚禮當天——
淳茹的房間充當化妝間,新娘秘書在她頭上弄了個簡單的髮髻,接著化妝、上指甲油、身體抹上亮粉。
一早她就被挖起來打扮,趕著好時辰迎娶,忙得兵荒馬亂。
但她那位妖嬌美麗的伴娘,打扮好後卻躺在她床上吃、零、食。
「阿紫……」被人擺佈著的淳茹哀怨地從鏡中瞪著好友。
「好啦,我知道你想吃,來啊——」湯心紫拿起一塊葡萄派,湊到她嘴邊。
淳茹也不跟她客氣,一口咬下去,悲憤的吃著。
「口紅、口紅……花掉了啊!」神經緊張的新娘秘書誇張地喊。
「哇噢,你這套禮服有夠樸素復古,不過很好看,只有頭紗華麗了點。」湯心紫一邊吃零食一邊對她今天的行頭品頭論足,最後視線落在她身上唯一的一套雅致首飾。「鑽石項鏈、鑽石耳環,這款式看起來有點舊,不過很搭你這身禮服,難道是為了衣服特地選的?」
「不是。」淳茹微笑,有點神氣地道:「這是我婆婆送給我的,是她當初結婚時的嫁妝。」
「喲,很利害嘛,陸太太,你身上的鑽石閃瞎我的眼睛了啦!」湯心紫挖苦她後大笑。
才剛換好衣服,外頭就傳來劈哩啪啦的鞭炮聲,原本還躺在床上覺得無聊的湯心紫,立刻跳起來大叫,「哈,新郎來啦,姐妹們,消滅他!」
「Yes!」看著姐妹淘們慷慨激昂的神情,淳茹有預感新郎不會太好過。
「寶貝,看我怎麼幫你出口氣,交給我!」湯心紫摩拳擦掌,嘿嘿奸笑。
房門被輕敲兩下,她馬上衝過去壓在門板上,對著門外道:「想要接走新娘?先過來本小姐這一關!」
「湯心紫,你一定要這樣玩嗎?」陸智盛立刻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你!」這妖女!
「少囉唆,拿出你誠意來!」伴郎團只好出主意,從開出的小小門縫中,塞進一個大紅包。
「你以為錢就能讓我出賣朋友啊?誠意啊,誠意!不先來二十個伏地挺身可以嗎?」一邊數鈔票一邊說這種話,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嘖,我說阿盛,你這樣怎麼表現出你的誠意呢?要一邊喊出你的誠意啊!」
「邊喊孫淳茹我愛你,你看怎樣?」出這餿主意的人,竟然是新郎這邊的迎娶人馬。
「對對對,先生你哪位?真上道。」主伴娘芳心大悅,
「在下宋健仁,新郎的死黨。」宋健仁透過窄小的門縫跟美女閒聊。
「孫淳茹我愛你——」被整得死去活來的陸智盛,心中暗暗咒罵:宋健仁,你這吃裡扒外的傢伙!等你結婚你就死定了!
「哈哈哈哈——」淳茹在房間笑到流眼淚,看他們越玩越瘋。
不知道阿紫從哪裡找出來的一籃水果,要求新郎和伴郎們想辦法在十分鐘內嗑光,還有玩心電感應什麼的,猜錯就罰他們玩親親,而且規定要嘴對嘴!
「最晚再十分鐘,不然會來不及。」還好新娘秘書訓練有素。提醒玩瘋的新人友人。
「好啦好啦,看在你還滿有誠意的份上,進來吧。」玩得開心了,整人也整夠了,湯心紫悻悻然地開門。
「謝天謝地!」陸智盛立刻進房間,剛才被惡整一頓的不滿,在看見淳茹嬌柔的坐在那裡,全數消散。
才不管四周有多少的相機在拍,他拿著捧花走向她,低頭吻了吻她,執起她的手,走出她的房間。
在大廳前,拜別父母。
孫維訓一身出席正式場合的軍裝,所有徽章配戴在身上,端坐在主位,西裝筆挺的兩個兒子分別站在兩旁。看著女兒穿著亡妻的結婚禮服走來,他緊緊握住椅子扶手。
陸智盛牽著淳茹的手,在岳父面前跪了下來。
「爸爸幫新娘蓋頭紗。」隨行的媒人、婚禮秘書提醒。
新人和孫維訓都沒有說話,在場眾人也都默不作聲,但每個人眼眶都紅了。
因為孫維訓伸出的雙手微微顫抖,緩緩的為女兒蓋上頭紗,那開心卻不捨的神情,讓人看了就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