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靠岸時在船艙撿到的。」
「上頭的『1』 是什麼意思?」
「我送你的第一個貝殼。」
「那一撇是什麼?」
「秘密。」他笑了,有些得意揚揚。
「嘖!來這套!」她不太把這奇怪符號放在心上,手中心不在焉的把玩著貝殼,故作若無其事的道出本來來意。「喂,我的休假只剩兩天了,我爸這兩天要到南部親戚家喝喜酒,你……你要不要跟我去走走?」
「去哪裡?」
「去吃好料的啊,有牛排、羊肉爐,還有烤全雞、蔬果百匯什麼的。」在漁港除了吃海鮮不難外,其它的就不怎麼地道了。
「牛排?」暴發戶雙眼一亮。天天吃海味,他偶爾也想換個山珍嘛!
「你可以吃兩份黑胡椒牛排。」
「可不可以再加一桶辣雞翅?」
「你大胃王啊?!」唐海泱好氣又好笑。
*
兩人搭上唐海泱的車,往市區殺去。
他們來到一個夜市,暴發戶像劉佬佬進大觀園一樣東看看、西啾啾,許是被香味吸引了,他好奇的停在一家賣麻油雞的攤子外瞧著。
「想吃這個?」唐海泱見到這間店,有些猶豫的問。
「好香。」
算了,老闆記性應該沒那麼好吧?不會還記得她的……她領頭走了進去。「老闆,來兩份麻油雞和兩盤烏骨酒雞。」
正忙著的老闆抬起頭來,「哎呀,美女,好久沒來了呢!」
唐海泱笑得有些僵。「嗯,是啊。」
他看了一眼暴發戶。「哇!你男朋友怎麼曬得那麼黑?」
「……」
暴發戶有些奇怪的問:「你男朋友……你不是沒有男朋友?」
她橫了他一眼。「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前沒有。」糟了,他會不會要問他和她男友是不是長得很像?她心跳得好快,手握成了拳,有些不安和……心虛。
「哈哈,原來你喜歡我這一型的啊?」
和她預期的問題不一樣,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胡……胡說八道。」
老闆將他們點的東西送上桌,暴發戶喝了一口湯,夾了塊充滿了麻油香氣和酒香的雞肉。「感覺還不錯。」
「什麼感覺不錯?」這句話是指什麼?是指他是她喜歡的類型,他感覺很不錯,還是這家店的東西合他的胃口感覺不錯?他的回答也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吧!
他笑得賊賊的,「這雞肉啊,要不然你以為什麼?」
唐海泱瞪他一眼。這種沒營養的對話,沒必要進行下去。
吃完了麻油雞,接下來暴發戶又吃了沙威瑪、蚵仔煎、大腸包小腸、滷味……
「暴發戶先生,你再吃下去,當心得去醫院掛急診。」好可怕的食量!他吃一頓她可以吃一天,不,吃兩天。
「放心,我知道飽的,我又不是阿旺伯,有時候剛剛才吃過,他馬上又吵著要吃。」提到他,暴發戶還真覺得有些懷念。「他還好嗎?」
「還是時好時壞,不過,忘掉的人事物越來越多了。阿茲海默症,不就是這樣?」最近,他甚至連她——他最喜歡的阿海醫生都忘了。她見暴發戶去買兩杯熱飲,她一臉吃驚,「喂,你到底吃飽了沒有?」
「嗯,有些飽了。」
「有些?可怕的大胃王。」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有幾根髮絲沾黏在臉上,暴發戶伸手替她拂開,可能是動作太過親密,她在低聲道謝後顯得有些尷尬。
他卻好像沒這困擾,很自然的道:「你要多笑啦,你笑起來會讓人家覺得,好像無論多麼悲傷的事都還有轉圓的餘地,我喜歡看你笑。」
我喜歡看你笑……
唐海泱心一震,頓時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好曖昧、好讓人喘不過氣來。她假裝若無其事的往前走了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跟在後頭的暴發戶,看著街燈把兩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她的手空蕩蕩的,他忍不住悄悄的把左手往她的手靠,實體未真的握上,可影子卻是牽著手了……
她應該沒發現吧?!他樂此不疲的玩著這個遊戲,冷不防的,她突然半側過臉,微微傾向他,兩人的影子看來,好像她在他臉上吻了一記!
暴發戶嚇了一跳。他的臉……方才被香了一下?!「你……」
她笑得很故意。「喂,你那什麼表情?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她發現他「牽著」她的手在散步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沒生氣,於是他笑嘻嘻的乾脆大方的牽起她的手。
「我可是敢做敢當,就不知有人是不是也一樣了。」意思就是有膽就跟他一樣把「影子戲」弄真,在他臉上親一下。
唐海泱可不是好惹的,她也大方的讓他牽著,反過來逗著他道:「暴發戶,以前的人牽到了女生的手,可是要娶她的喔!」
他聞言心跳得好快。娶她?呵呵……他的心在冒泡泡,快樂得快要死掉!「如果女生堅持的話。」
她笑了出來,「別這麼委屈,你想娶我還不想嫁呢!」
兩人的手就這麼交握著,再也沒有分開,走在夜市的小巷中,享受著這份異樣的感受。可走著走著,暴發戶突然停住了步伐,牽得不牢的手也松放開了。
「怎麼了?」
「這條小巷的盡頭似乎有另一條巷子。」說著他就逕自往前走,走到盡頭前突然向左轉。
唐海泱一把拉住他。「喂,烏漆抹黑的,你要去哪裡?」
「我覺得……這條巷子有點眼熟,向左轉走到盡頭再向右轉,就可以看到什麼……」
「這種小巷還能看到什麼?〕 她有些不安,出於直覺的扯住他的袖子。「下回白天再來吧!」
「可是……」
「別可是了,走了!」
暴發戶被拖著走了幾步,腦海中驀地出現了一段對話——
入口即化的香鰻,鮑魚的烹調恰到好處,既不過斕,甜味也整個封鎖在肉質袒,好!
呵呵……這家「原軒」的廚子可是米其林三星級的!
「原……原軒!」他忽然脫口而出,腳步也停住了,硬是不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