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蠻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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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適時地在她耳邊低喃一句:「等晚上吧!」

  她望一眼窗縫,金陽已落,離銀月高昇的時刻也不久了,心情立刻變好,唇角也彎出了美麗的笑弧。

  咚咚咚,房門繼續敲,並且越敲越急。

  莫離再度輕啄她一口,笑道:「我去開門。」

  她點頭,又去搗那碗藥。

  莫離開了門,吃了一驚。張家、許家、李家、屈突家、程家、薛家……全是大唐數一數二豪門望族的千金小姐,居然一塊兒找上門來了。

  「莫大俠。」張繡領頭和他打招呼,同時,所有的姑娘都圍住他。

  這些姑娘個個窄袖胡服、英姿颯爽、明艷照人,若是分別外出,必定是一幅最美麗的風景,但聚在一起,便有些恐怖了。

  「各位小姐怎麼會在這裡?」太白山離京城遙遠,他作夢也想不到會在此處遇見這群名震京城的姑娘們。

  「我來說吧!」屈突小姐搶口道:「陛下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幾年頭痛的症狀越來越嚴重,聽說太白山裡有位老神仙會煉長生丹,先皇便曾得到一枚,果然身體康健,直到百年,於是皇上令李淳風道長前來求藥,我們就一起出來玩玩嘍!」

  其實這些小姐家裡都有老人,如許敬宗、李積、薛仁貴等,她們都想孝敬自己的長輩,跟著上山碰碰運氣也很正常。

  莫離心念一轉,猜到皇上要找的肯定是邪月老人。只是皇上想岔了,邪月老人的長壽主要在於他習練的武功和心性,而非丹藥。

  況且世上也沒有長生丹,否則龍椅上坐的怎會是今聖,而非先皇?

  「莫大人。」薛小姐還忘不了莫離曾為御史一事。「你是太白山人氏,可曾聽過這類傳言,能否為我們指點方向?」

  「莫大俠號稱金筆玉判,一雙慧眼能辨天下是非,有什麼事難得了他?」張誘紅著臉拉住莫離的袖子。「你們不知道,剛才我在街上差點被人騙了,多虧莫大俠幫忙,才拆穿壞人的真面目。」她添油加醋地將中年漢子如何仗著身強體壯,蒙面隱在山道旁,搶劫落單的采蓼客,已經有十來人遭到他毒手。

  那老人也是受害者之一,今日偶然在街頭相遇,只覺中年漢子很眼熟,便故意與他作對,想找出他是劫匪的證據,最終靠著莫離一席話,終於讓中年漢子招供,老人也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你們說,莫大俠是不是很厲害?」張誘半個身子都靠在莫離的手臂上了。

  莫離想躲,但這些姑奶奶們一人一句「大人」、「大俠」、「公子」,稱呼得他聽著就頭痛。

  而且她們把他圍得如此密實,他想閃避那層出不窮的纖指玉手,也不知要往何處藏。

  「這只是巧合、巧合……」這絕非推托之辭,他認為這案子能在一個時辰內了結,全因這些姑奶奶背後靠山太大,官府才會趕緊辦案,就怕惹得她們不開心,半座太白山都會被夷為平地。

  「莫大俠太謙虛了。」一陣推擠中,張繡乘機抱住莫離的腰。

  莫離想避開騷擾,但房間這麼小、人又如此多,他根本逃無可逃,急出一頭一臉的汗。

  唐朝風氣開放,眾家小姐也不覺得這樣圍著一個男人有什麼了不起,況且莫離在朝時,宮聲甚好,很得眾家閨秀的青睞。

  「莫大俠,這回我們上山找老神仙,你一定要陪我們一起去。有你在,我們才有信心完成任務。」張繡便是用這理由將這些姑奶奶拐來的。

  她打的好主意,近水樓台先得月,論美貌、談家世,她樣樣比駱冰兒強,欠缺的就是跟莫離相處的時間。

  但莫離與駱冰兒形影不離,怎麼辦呢?那就搞熱鬧點,弄一堆人一起行動,再想辦法拆散莫離和駱冰兒,她便有機會乘虛而入了。

  「張小姐,古往今來多少人求長生,誰又如願了?可見長生之說不可信,諸位還是回家吧!」他努力地推,但張繡像塊牛皮膏藥,就這麼黏在他身上了。

  「以前也許沒有,但這回陛下可是看了先皇遺稿,才出此令,足見事情的可信度極高。莫大人若能助我等得藥,不止皇上會大大有賞,許家上下同感恩德。」許小姐說。

  「是啊,莫大俠你就答應吧!」很好,張誘已經整個人都貼在他懷裡了。

  忍無可忍,毋須再忍,莫離可不是任人輕薄的傻子。

  「張小姐,請自重。」他的手才抬起,想推開張繡,她的人已經躍過了眾人頭頂,落在房門外。

  駱冰兒冷著一張臉,雙手一使,似推還拉,眾女便覺得身體被一股柔勁撥了開去。

  這些千金閨秀雖出身世家,可膽敢從長安一路來到太白山,個個手底下都有幾把刷子,但她們的花拳繡腿又怎麼及得上駱冰兒的高深武藝,不由得面面相覷。

  況且,駱冰兒的脾氣如天底下最烈的馬兒,除了莫離,誰也駕馭不了。

  駱冰兒穿過人牆,筆直地走到他身邊,拉起他一隻手,卷高袖子。

  他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也沒拒絕。

  她取出剛合好的藥,纖指捻上艷紅粉末,在他赤裸的臂上寫下四個字——冰兒專屬。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了。這是什麼意思啊?

  駱冰兒寒涼的、如八月秋風似的聲音道:「莫離是我相公,請你們不要隨便碰他,不小心就算了,如果是故意……哼!」惡狠狠的一眼瞪向倒在門外的張繡,那一掌只是一點小小教訓。

  莫離怔住,隨即莞爾一笑,薄唇勾出的笑容裡是無限寵溺,眼底滲著滿足。他並不討厭她對他的佔有,如此直白的表現反而給了他一股暢快。

  他久歷官場,又浪跡江湖,見過太多的虛偽,就像……他的手忍不住撫向胸膛,那笑裡藏刀的一下砍得多深啊,即便現下傷口已經痊癒,不見絲毫疤痕,他永遠都忘不了,人性可以醜陋到什麼程度。

  相較起來,她的率直和單純便成了世上最美麗的寶貝。就算別人會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們,他也不在乎,就愛她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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