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離卻覺得很詭異,戰天豪對曹菁菁十幾年的感情,無論她怎麼使小性子,他總是笑嘻地受著、忍著,結果成親才多久,那股甜蜜好像就消失了。
「對了,師弟,前回你來喝喜酒,為兄都準備好了,你怎麼突然就不見了?還一聲不吭帶了個小弟妹回來,這要讓師父、師母知道了,非揍你一頓不可。」戰天豪促狹地對他眨眨眼。
「師父、師母有消息傳回來?」莫離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師父、師母只說會趕回來喝外孫的滿月酒。」
「師父、師母現在何處?」
「這我就不曉得了,從來只有師父、師母傳信回來,我們是聯絡不到他們的。」
莫離無比洩氣。
「師弟,你還沒告訴我一個月前怎會突然離開呢?莫非……」戰天豪上下打量著駱冰兒。「佳人有約,以致你連師兄的喜酒都顧不得暍了?」
「師兄說哪兒去了?」莫離將遇襲、受傷,被駱冰兒所救諸事一一說了出來。「若非冰兒,師弟恐怕再也回不來。」
戰天豪對著駱冰兒深深一揖。「戰天豪多謝駱姑娘援救之恩。」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駱冰兒姿容清艷,聲音也像她的外表一樣,淡淡的,乍看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再細瞧,那雙琥珀色的瞳眸裡漾著秋水,微涼中帶著溫柔。
戰天豪有點羨慕莫離的好運氣,他的妻子美麗妖嬈卻脾氣暴躁,遠看時賞心悅目,真的日夜相處起來,難免被刺得滿身傷。
「一定要謝的。師弟就如同我的手足一般,駱姑娘救他一命,等同對戰某再造之恩,日後但有差遣,只須一句話,戰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師兄——」莫離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不對。」戰天豪仰頭大笑。「駱姑娘的救命大恩,師弟已經以身相報了,這方面……哈哈哈,師兄幫不上忙。」
「師兄……」這會兒莫離是窘得想鑽地洞了。
「師弟,你都已經成親了,臉皮怎麼還如此薄?」戰天豪打趣道。
「因為他道德觀太強,又重情義,自然臉皮薄。」駱冰兒一本正經的。
戰天豪愣了一下,放聲暢笑。
「好,你夫妻二人不愧是一體,果然投契,當浮一大白。」他拍拍莫離的肩。
「師弟,這回來了,就多住幾天吧!今晚師兄擺酒,一則為你洗塵,二來恭祝你夫妻白首偕老。」
「多謝師兄。」莫離拉拉駱冰兒的袖子。
她也學著拱手作揖。「多謝師兄。」
其實女子應該福身為禮的,但有什麼關係?戰天豪看他們夫妻相敬如賓的樣子,只有歡喜。
「師弟好福氣啊!為兄——」他話還沒說完,又被童僕打斷了。
戰天豪笑容一收,雖然低著頭,但駱冰兒還是捕捉到他眼角一閃而逝的凌厲。
「師弟,菁菁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她。你以前住的院落都沒有變,你先帶弟妹去休息吧!」
「師兄儘管去忙,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少陪了。」戰天豪像陣風一樣刮了進去。
莫離面上的笑意也迅速被一陣憂慮所取代。
「不知道師嫂怎麼樣了?希望沒大礙才好。」帶身子的人,別弄出個一屍兩命,便成人間一大悲劇了。
「還有力氣拿刀追著人砍,應該沒事吧!」
「你怎麼知道?」
「不是你叫我小心的?」她很認真地說:「所以打進天馬山莊起,我便運足功力、豎直了耳朵,靜觀週遭一切變化,以防萬一。剛才那個家丁對戰師兄說的話我也全聽見了。」
「你——」她的行為算偷聽吧?但細細想來又沒有大錯,相反地,身懷任務而來,卻仍心存猶疑的他才是大有問題的那個。
深吸口氣,他重新整理差點被感情迷失的思緒。
「冰兒,你能否把家丁的話複述一遍給我聽?」他問。
「行啊!」她點頭。「家丁說:少奶奶砸完東西後,仍不解氣,不停地罵著三少爺無情無義、莊主軟弱無能。丫鬟進去收拾東西,少奶奶突然拿刀砍人,已經有三個人受傷了,請莊主速速處理。」
莫離一臉尷尬。「冰兒,我與師嫂只有手足情,絕無男女間的瞹昧。」
「我知道。你們之間若有關係,恐怕你師嫂不會那麼生氣。」
他鬆口長氣,感激她的信任,否則他現在會跟師兄一樣手忙腳亂。
「但你師嫂對你的感情絕不普通,你最好小心點,以免誤踏桃花陷阱。」她提醒他別高興得太早,那個曹菁菁在她看來,精神大有問題,隨時可能幹出禍事。
「我會注意的。」
「也讓你師兄多派人看著她,帶身子的人,隨便走岔一步,都會很麻煩。」
「師兄一向珍愛師嫂,這方面應該不成問題。」
珍愛嗎?駱冰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戰天豪和曹菁菁的相處模式給她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好像……他們是夥伴勝過夫妻。
但轉念再想,她見過的夫妻有多少?十根手指數得完,說不準她感覺錯誤呢!還是少開口,省得給他添亂。
「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剩下的……」看到他跟戰天豪互相打趣的樣子,她想他們的感情確實很深,要怎麼委婉,才能提醒他追兇,又不傷害他的心?她想了又想,卻沒有一點頭緒。
看到她苦惱的嬌顏,他有些感動,也有些好笑。
「放心吧!我既然決定要做一件事,斷不會半途而廢。從現在開始,你替我多注意莊內來往人士,看有沒有形跡可疑的,而我——」他臉色變得非常沈重。「我會盯緊師兄,不錯漏一丁點蛛絲馬跡。」
他身上突然飄出來的肅殺之氣讓她嚇了一跳。「你好像已經確定血案與你師兄有關,是不是發現了某些證據?」
他沈吟,半晌,語氣凝重。「師兄說我突然離開,不留隻字片語。但事實上,我在練功場與蒙面人一番交手,不僅留下了很多打鬥痕跡,還有一大灘鮮血,以師兄的眼力,斷不可能沒發覺,他卻什麼也不說,到底想隱瞞何事?或許找出這個秘密,便能得知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