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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師弟,你才幾歲,那麼大感慨,一點少年銳氣都沒有了。」戰天豪走到兵器架子前,大掌一揚,一柄長槍直飛莫離面前。「還記得師兄教你的槍法嗎?」

  「永世不敢忘。」

  「那就來吧!」說著,他又踢了柄長劍給駱冰兒。「弟妹也一起上,今兒個我們三人要酣戰一場。」他自己則拿了一對板斧,舞得虎虎生風,砍向莫離。

  莫離連忙舉槍搭擋,卻被逼得連退三步。

  戰天豪天生神力,七歲便能開五石弓,他使板斧,一擊之下,千軍莫敵。所以他一直很想投軍,博一個好功名,可惜曹邢遠始終不答應,讓他好生不服。難道一身好本領,卻要默默埋骨荒山?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在心裡狂吼,板斧舞得更急更凶了。

  莫離不敢硬拚,只能一退、再退、三退。

  戰天豪銅鈴般的大眼射出厲芒。終於有一項他能贏過莫離了,終於——

  駱冰兒突然棄了劍,柔軟的身軀似無根浮萍,隨著風勢飄搖蕩漾,似緩實快地切入了戰天豪與莫離的交戰中。

  當她伸出白玉般的纖指,迎向戰天豪勢若千鈞的板斧時,戰天豪心裡生起一股很滑稽的感覺。難道她想用一根手指抵擋他這對重達百斤的斧頭?

  但當她的手指在板斧上彈出一記錚然聲響時,戰天豪渾身震顫,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說完這句話後,她退出戰圈。

  戰天豪愣了一下,聲音乾巴巴的。「弟妹好功夫。」

  莫離不語,只是陷入沈思。

  「弟妹有如此身手,何不下場一戰?」戰天豪握緊板斧。一時失敗無所謂,再贏回來就好,他不會認輸的。

  「師兄謬讚了,我只懂得觀勢,卻是不擅搏鬥。」她以前身體不好,邪月老人也不希望她太累,因此她學的多是輕功和內功,招式很少。「還是讓莫離與師兄切磋吧!」她看到莫離眼中閃著欣然光彩,便知他在剛才的對招和她的話中領悟了某些東西,此刻正是驗證的好時機。

  可惜戰天豪好勝心太強,一心只想著贏,反而失去了提高自己的機會。

  「師弟與我系出一脈,對彼此的招式都很熟悉,再打也擦不出新火花。」尤其莫離還是戰天豪一手教出來的,打贏他並不值得高興。

  「那也不一定。師兄何不打完再論?」

  「剛才已經打過啦!」莫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再打一場吧!」駱冰兒堅持。

  戰天豪只好同意,有些意興闌珊地揮起了板斧。

  莫離持槍,飄然而退。

  「師兄,你以前說過,唯有平時盡心,關鍵時刻才能少流點血。」

  「說得好。」戰天豪重新振起氣勢,每一斧都夾雜著萬鈞之力劈向莫離。

  莫離依然在退,雖然比剛才慢了點,但他還是沒有招架之力。

  戰天豪心生不屑。就憑他這四兩棉花的力氣也想打贏?作白日夢吧!

  而莫離手中的長槍卻一點一點地劃起了小小的弧度,招式平凡得就像街邊的賣藝人,單純的挑、刺、擋、擊,再無其他。

  戰天豪已經這得他快退入牆角了。

  莫離的槍尖劃出的弧漸成一個大圓,慢慢把板斧的招式一點二潤包圍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戰天豪發現手中的板斧越來越重,越來越揮擺不開。

  同時,莫離的槍招就像海浪,一波波湧來,濤濤相連、似無止無盡。

  戰天豪額上見汗,氣息粗濃。

  莫離銀槍一抖,漫天的槍花俱收,就剩下一條閃亮銀線,筆直地刺向戰天豪喉間。

  戰天豪雙目圓瞪,那槍尖就停在他頸前一寸處,他不自主地嚥著口水,身體還能察覺到銀槍散發出來的寒芒。

  莫離收槍,對著戰天豪一揖。「師兄承讓了。」

  戰天豪喘了半晌。「這是什麼招式?」

  「正是師兄教授,大漢伏波將軍馬援傳下來的馬家槍。」

  「不可能!馬家槍哪有如此威力?」

  「我只是想到剛才冰兒所說,剛不可久,柔不可守,便嘗試著將招式重組,以巧破力。」

  就因為兩句話,戰天豪便敗了。他三十餘年的苦練不及那幾個字?這天下還有公道嗎?他低下頭,恨得幾乎咬碎滿口牙。

  駱冰兒敏感地掠到莫離身邊。她只覺戰天豪現在就像頭餓慌的狼,很危險。

  「師兄?」莫離也察覺異樣,悄悄戒備起來。

  戰天豪深呼吸幾下,再抬頭,仍是那粗豪笑臉。「好樣的,師弟,你不愧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果然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多虧師兄教導有方。」

  「我有什麼功勞,我現在連你都打不過了。」戰天豪大笑著,重新將板斧放回兵器架上,然後,右腳在架上一踢。

  莫離和駱冰兒都以為他在發洩怒氣,但事實是,練功場上那青石鋪就的地面突然裂開一個大洞。

  莫離和駱冰兒腳下一空。「師兄——」他叫道。

  「你不該回來的,師弟,我不能讓你奪走我的一切——」陰森森的聲音,哪裡還有半點豪爽的氣息?語音未落,他再度踢動兵器架,地洞重新合上。

  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毫無破綻。

  *** *** ***

  一落陷阱,莫離便伸展全部肢體,將駱冰兒緊緊護在懷裡。

  他可以受傷流血,卻不願意她掉半根頭髮。

  地洞連著一個斜坡,所以他們一掉下來,便直直地滾了下去。

  要不要說挖坑道的人很有良心?這地方挖得又平又寬,除了滾動時碰青了幾處地方外,他沒蹭掉一塊皮。

  當然,被他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她也毫髮無傷。

  這斜坡頗長,他們滾了約半盞茶時間,終於落到底部。

  但他們很快就後悔。寧可繼續滾,也不想停在這種臭得要死、薰得要命又髒得不得了的地方。

  「嗯……」駱冰兒捂著口鼻乾嘔。「什麼東西這樣難聞?」

  莫離忍著強烈的噁心,打亮火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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