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武林有名的牡丹花妖,行事妖異古怪,能不惹就盡量避開。」她美得具有殺傷力。
美人恩,總會英雄折腰。
「能避嗎?你沒聽柳月叫她一聲師姑婆。」心,怕已淪陷。
平生不識情,不詠風月。
雷霆一聲下,地動天搖神魂顛,詠了風月——
一朝醒。
☆ ☆ ☆
離藥廬一段距離的畝大藥圃,有位俊雅無儔的灰衣男子在整理一株株稀有藥草;澆水,施肥按照草性定期有人照顧,他是來察看生長的狀況。
平日半個時辰能做完的工作,江柳色在恍恍惚惚中不知不覺地待了好幾個時辰。
腦中浮現的是一張看似調笑的嫵媚艷容,一顰一笑如影在前般鮮明,似乎觸手可及又遠似天邊,令他若有所失的提不起勁。
美麗的女子他是見得不少,日光堡的杜襄襄同樣美得叫人以為仙自雲中來,似不染半絲塵意的精靈。
可是他僅止於欣賞並未動心,夫妻間能做到相敬如賓即可,他從未想到生命中會莫名闖入一名驚世駭俗的女子,動搖他一貫的意念。
她與眾不同、行事怪異、舌鋒毒辣,不動則已,一動驚天地,完全無視世俗的眼光,不在乎道德禮法的存在,但求自己快樂就好。
人,可以活得無拘無束,她便印證了,無所阻礙地為所欲為。
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這始終困擾著他千回百轉的心。
「你也稍微做做樣子,我還是頭一回見著像你這般不務正業的堡主。」
驀然,一道音律般清揚的柔膩嗓音在他背後響起,心頭一震的江柳色滑了手,硬生生把一株開了花即將結果的十年丹給折了根,扼殺了它的生命。
「你剛謀殺了一株藥草,我宣判你有罪。」真是粗手粗腳的大男人。
江柳色懊惱地想去扶正。「此藥得來不易,瞧我毀得多輕易。」
「得來不易?」宋憐星冷嗤地奪走他手中藥草揉碎。「天山多得是,有何稀奇。」
「你來自天山?!」每見她一回就覺得她更加艷麗一分,總情不自禁地貪看她的美。
宋憐星古怪的一瞥。「柳月沒告訴你嗎?」
「我沒問。」搖一搖頭,他一向不插手柳月的事。
「你真無情,好歹她是你親妹子,多少關心一下不為過。」虧他是醫者。
「柳月打小獨立愛靜,不大願意親近人,我怕問多了惹她不開心。」關心有時候是一種打擾。
她嘲笑地大哈三聲,「藥草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寧可醉心於醫書卻不曾想過她是否需要人關愛,一個習醫不醫心的醫者實為可笑,你不過是為自私找借口罷了。」
不像她孑然一身,父兄死於邊關戰亂,家中女眷不是上吊身亡便是淪為官妓凌虐至死,她想找個人來關心都不可能。
親近的人如鄭可男聰慧過人,自身便是懂於照料人,不需要多餘關注,且一個煒烈貝勒就夠她疲於奔命,就像甩不掉的黏皮糖。
而同門不同師的趙曉風有個「瘋」王爺看顧,麻煩惹得再多也有人善後,根本用不著她多擔一份心。
每個人都有好歸宿,對照之下她顯得形單影隻,而夜半無人的孤寂只有自知,她多麼渴望有雙強壯的手臂能接緊她,帶領著飛向情愛殿堂。
「你有一顆關懷人的善心,我的確是自私了些。」她的一席話打醒了他。
醫者,行醫濟世,醫得好身體上的病痛,卻無法治癒沉病的心疾,他是該自我檢討。
「呸!少來行教,你那套人性本善別套在我身上,人的心是絕對邪惡。」一想就起疙瘩。
江柳色溫和面露靦然的說道:「你的說法太過偏差,沒有人壞到無可救藥,總有可取之處。」
「樂觀的傻子,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瞧你一時的善心養出個什麼樣的好表妹。」她不屑地一戳他腦門。
講好聽點是謙恭君子,以和為貴,實際上是個沒主見的爛好人,兄妹一個樣,以為一徑的退讓和包容便能化解積鬱已久的心結。
哼!根本是造成華依自大、短視、矯情的元兇,他們還沾沾自喜地當自己有寬闊的胸襟,大開善門。
「我……」
「你什麼你,我還沒說完不准插嘴,你是在逃避責任,假借『善』意來突顯自己的仁慈心,其實你是只縮頭烏龜不敢面對事實,說是以和為貴,其實是縱容。」
「你的心如果是善良的,就不會任由自己毀掉一個姑娘的良知,華依今日的刁蠻和倨傲源於你的懦弱、你的邪噁心,所以少說『人性本善』。」
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的宋憐星吐了一口氣,她覺得罵得很過癮,可是怎麼沒人回嘴呢?
她定眼一瞧,這個呆子像傻了似地定了根,兩眼眨都不眨地望著她出神,該不會好女人不愛卻愛上篤定「人性本惡」的她吧!
感覺還不錯,裙下多個小子民,他真是蠢得叫人不忍苛責。
「喂!我剛剛說的話你聽進去沒?別給我裝傻。」她毫不留情地往他腦袋中央一掌拍下。
吃痛的江柳色忽地迸出一句,「我想吻你。」
「嗄?!」是她聽錯了吧!石頭開不了花。「你再說一遍。」
「我想吻你。」
這回她聽清楚了。「你想吻我?!」有沒有搞錯,七星錯置傷了他的腦嗎?
他不作聲地凝視著她,絕美的容顏一湊近,便很自然的吻上她的唇,不帶半點污蔑。
許久之後,他滿意地離開她的唇,雙臂在不自覺中環著她的腰,此時的他們在旁人眼中,就像一對天造地設的儷人。
大受震撼的宋憐星自始至終都張大美眸,不敢相信他居然一反常性的吻她,簡直比盤古開天還叫人詫異。
「你的味道和我想像中一般甘甜。」從一見面開始,他就幻想著與她唇沫相濡。
得償所願的結果是放不開手,他想擁有這唇的主人。也許如她所言,他是個邪惡的男人。
「你……你幹麼……吻……吻我?」換她結巴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