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一撕熱餅,她毫不領情。「你肯定不會下毒?近來腸胃乖張,怕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別有居心。
「哈……沒想到你防心重得草木皆兵,我是最不可能傷害你的人。」驀然肆笑,東方無我以食指沾起她唇邊面屑放入口中。
她為之呼吸一窒,又羞又惱的斜眸一瞪,「姓東方的,你給我規矩些。」
「輕喚我一聲無我不難吧!對你,我只想不安份地上下其手,千萬別指望我安份守己。」他蓄意地拿起她吃過的糕點咬上一口。
是吻。他用眼神傳遞這意思,盯著她鮮嫩唇瓣勾起兩人先前的瑰思,讓她口乾舌燥地直灌著茶,氣悶在心。
「無賴上她沒好氣的另要了一盤茶點。
賴字訣乃人之本性,「琳兒,你這輩子是擺脫不了我,何不從容就義?」
她聞言嗆了一下差點拔刀相向,浮動的紫眸跳耀著萬點星火,不敢置信沙秋柔那個沒節操的叛徒居然出賣她至此,只為男色迷惑。
在清風島,惟有她娘親會喚她琳兒,其他人只敢喚小姐或島主,最多以烈火稱之,冒犯她之大罪尚無人敢嘗試。
老頭子有自知之明,「小娜兒」三個字已是她容忍的最極限,偶爾一喚是有所求,平日的稱呼是「喂」、「女兒」、「小海賊」,或是直接一句「少心少肺的」,名字在海盜窩裡等於是多餘的,沒有幾個人會記住她的本名。
「烈火」,已代表一切的權力,人人敬畏。
「小姐,他太過分了,簡直是目無法紀,怎麼可以這麼寡廉鮮恥的喚你小名……」太無法無天了。「丑叔,快施展你的流星拳法揍扁他。」
是流虹拳派。王丑低頭不語地沒有太多表情,安靜地觀察四周的暗潮洶湧。
他的命是三小姐在大海中救回,在眾人都欲責他於死地之際,她的出現無疑是觀音現世,即使人人都畏她如鬼魅,在他心中她是惟一的明主。
也許世人會被她陰狠殘厲的手段所惑,但是他很清楚她的冷酷性格是環境所造成的,在海賊的生涯中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為了保護她所關心的親人,縱使為人唾罵,她依然挺直胸膛的接受大海給她的磨難,咬著牙硬撐起一島的生計,力拼對她的位子起覬覦之心的不肖份子。
她的堅強令他折服,大無畏的豪情叫人敬佩,她是一方霸主,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她未召喚前,他不會妄意行動。
而且,東方無我是人中之龍,絕對配得上她的萬丈雄心,才貌雙全。
這一點,他看得透徹。
「想再當一次啞巴嗎?我正愁找不到人活動活動筋骨。」樑上乳燕——聒噪。
小果子手腳極快地退到主子身邊大吐苦水。「小姐,他太惡劣了,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他根本不是東西……」
「他是人。」
「嗄?!」頓了一下,他表情委靡。「小姐,你為他說話呀!」
「真想被抬出去?」吃了一次虧還不知死活,神仙也難開智。
「呃,他……他不敢在小姐面前摘了我的腦袋吧?」心頭冷颼颼,小果子臉色微白的縮成一團。
「連我他都敢調戲了,一顆小小的青澀果子需要花費多少力氣!」也不看看場合,發什麼牢騷。
沒瞧見她正一肚子火嗎?光喝涼茶是消不了的。
「小姐——」嗚!他被小姐嫌棄了。
「去,一邊涼快,少來哭喪著臉壞我胃口。」真不該帶他出島。
小果子偷偷的狠瞪害他挨罵的罪魁禍首一眼,滿臉不情願地獨立一桌,洩憤似地大口撕咬著熱餅,不怕燙嘴地吞嚥。
小人,小人,小人,都是你的錯,我要咬死你,啃得你屍骨無存。
孩子氣的舉動只換來夜舂的竊笑,暗罵他活該不懂得看人臉色。
「早該要他學點分寸,下人氣焰太盛只會招風險。」狗仗人勢,吠聲過大易招人惡。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我的人還輪不到你插手。」管過山頭了,各人的鳥雀各人藏,休要越界。
「而你的人是我的。」他滿面舂風地笑盯著她,無視她的柳眉倒豎。
「東方無我,你不惹火我很不甘心是吧!」玉掌一拍,桌上杯盤齊飛。
他像是包容妻子胡鬧的丈夫似一點她的唇心,「別發火,咱們有客人到。」
「少拖我下水,你的仇人不一定是我的仇人。」一看對方來勢洶洶,絕不是找她尋仇。
烈火的威名只有在海上,江湖事她涉足不多。
「你說的對,他們是衝著我而來。」眼角一掃,他的笑容中多了一份冷冽。
「要打要殺離我遠一點,恩怨自了。」沙琳娜趕蚊子般揚揚手。
「來不及了,娘子,人家已找上門了。」他故意大聲一嚷,引人側目。
「你……」
怒言未起,一道劍光由眼前飛掠而過,嚇得夜舂驚叫一聲掉了茶杯,捂著胸口直呼萬幸,沒傷著她毫髮寸膚。
殊不知是主子暗施了內力打偏劍氣,不然她准花容失色,與某人的方臉一般多了道猙獰的血痕。
是該氣他的,可是微擰的眉頭就是見不慣他刻意不處理的傷口,血雖已止住,卻是皮肉模糊,叫她一口氣升到眉心發不出來。
他夠狡詐了,使了一招苦肉計試探她的心意,想看看她的反應是否真會置之不理。
她偏不稱他心,無動於衷地視若無睹,看誰沉得住氣,她不會為了他而心生不安,殺人她都從不手軟,何況是他臉上死不了人的小疤小痕,讓他無顏見人也好,少害姑娘們失了芳心。
「琳兒娘子,是你要出手還是由我賣弄一下?」
她冷笑地磨著白牙,「再叫我一聲娘子,你會比他們先躺下。」
「你太心急了吧!娘子,這兒人多不好『辦事』。」他勾唇邪笑,說著令人臉紅的暗示。
「東、方、無、我——」
軟鞭未揚,驟然數道黑影欺身而近的攻來,她眼神一使要王丑護好功夫較差的夜舂和小果子,自己跳上屋樑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