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再說一句就好。」她喘息著,眼前的他不只模糊,還漸漸消失。「我……我不做你妹妹,做你妻子好不好?我……我愛……你……」
「杏杏、杏杏!我愛你!我也愛——」
放在心上最重要的話說出口,她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但是等不及聽見他的答覆,便墜入無聲無覺的漆黑世界……
*** *** ***
「紀醫師,請問『永盛集團』總裁夫人傷勢如何?有沒有生命危險?」
「紀醫師,請問周夫人受的是刀傷還是槍傷?」
「紀醫師,聽說您是受周總裁請托,臨時取消休假趕來執刀,請問您和周總裁——」
一直斂眉,酷著一張臉不理會媒體採訪的紀翔,終於受不了身後那堆跟屁蟲,回過身面對蜂擁上前的麥克風,鷹眸一勾、薄唇一掀——
「幹你們屁事!」
他中氣十足的聲量遠遠蓋過了吵雜的人聲,認識他的記者立刻乖乖閉嘴,倒退三步,只剩一些菜鳥記者被帥哥醫生的那句話嚇到,握著麥克風僵在他面前,沒發現那雙淡漠的黑瞳正迅速燃起火光……
「還不滾?!」
紀翔大掌一揮,頂在他面前的麥克風辟哩啪啦落一地,酷男頓時成了狂獅。
「不知道我最討厭記者嗎?纏著我幹麼?!想捐出大體讓我練刀是不是?!」
他一吼,警衛立刻聞訊趕來,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保護那些嚇到臉色發青的記者。
畢竟紀翔的醫術和火爆脾氣可是一樣有名,和其他把雙手當性命的其他外科醫生不同,家中開空手道館的他至今還三不五時在家「兼差」,那雙手劈柴、劈磚,不爽時還順便「劈人」。
「紀醫師。」
感覺到有人扯了扯他的白袍,他火大地一瞪,看見露出苦笑的元龍。
「請跟我來。」
紀翔明白是周御丞托人來找他,狠狠瞪了那群記者一眼,警告他們別再跟著,便匆匆隨著元龍來到加護病房。
「不是說熬過昨晚就過了危險期嗎?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周御丞一見紀翔,立刻憂心忡忡地上前追問。
紀翔拍拍他的肩膀。「別急,我進去看看她情況。」
紀翔說完,便單獨進了加護病房,元龍則守在周御丞身旁,小心留意週遭有無任何可疑人物接近。
擔憂妻子而一夜沒睡,一早警方又派人前來詢問呂可杏遇襲的情形,周御丞的疲憊全寫在臉上,卻仍強撐精神,不肯離開加護病房一步。
我……我不做你妹妹,做你妻子好不好?我……我愛……你……
一想到昨晚妻子陷入昏迷前說的話,他便心痛如絞。
他一直盼望能親耳聽見可杏那麼說,但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得知她的愛意。
她沒來得及聽見他的回答,便失去知覺,他好怕來不及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怕自己就此遺憾終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心就像被人擱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地凌遲。他多希望受傷的是自己,也好過受這種精神折磨,如果可杏有什麼萬一,那麼他此生也注定與幸福無緣了——
「御丞……」紀翔走了出來,臉色卻不太好看。「抱歉,你快去看看她。」
好友的抱歉宛如死神在他面前敲起喪鐘,周御丞臉上血色盡褪,什麼話也問不出口,立刻換上無菌衣進入病房。
「杏杏?杏杏?你別走,張開眼看看我!」
他看不出仍陷入昏迷的妻子究竟和先前有什麼不同,但是紀翔的話明明是暗示一切已經回天乏術,一直冷靜等待的他,至此也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
「杏杏,你真的愛我,就不准拋下我!」
自從父親死後,不管遇上再大的艱苦、再多的挫折,他也不曾掉過一滴淚,可是此刻他再也壓抑不住洶湧的情緒,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我愛你!」他緊握住妻子稍嫌冰冷的小手。「我把你當成妹妹是假的,我一直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妻子,小時候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被你的美震懾,我覺得你是天使,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女孩,我喜歡你,只要你開心,我甘願被你差遣,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當我在雜誌上看見你拍的照片,那種心情比談成了幾百億的建案還興奮,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高興,只是看著你的照片我就心跳不已,只想快點見到你。這輩子我只想對你好,只想看到你幸福,可是……我卻害你不幸……為什麼我沒能早點看出你的心意?我只想著為你好,不能為了自己以恩情留住你,以為那樣為愛犧牲很偉大,結果卻傷你那麼深……」
他將臉貼在她的手心,萬般懊悔地低訴:「對不起,是我自尊作祟又太自卑,一直無法坦白對你說出自己的心意。我明明是那麼愛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如果我先說,昨晚你也不會專程跑來給我驚喜,那麼挨刀的就會是我,不是你……」
他哽咽著。「杏杏,為了我活下去,給我彌補的機會,不要放棄!只要你活著,我保證讓你當全世界最幸福的妻子!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說你永遠愛我。」
「我永遠愛你!」
兩秒後,周御丞忽然發覺似乎有些不對勁,他抬起頭,竟然看見呂可杏睜著一雙略顯虛弱的眼,含笑凝望他。
「杏杏……杏杏?」
他瞪大眼,確認不是自己眼花,是她真的清醒過來,立刻情不自禁地抱著她。
「那麼開心?不怕我只是迴光返照?」
她輕輕一句話,卻在他心中重重一擊。
「我去叫紀翔——」
「我沒事。」拉住心急如焚的丈夫,呂可杏不好意思地坦白。「剛剛是我叫他幫我騙你進來的,我沒事,真的。」
「你真的沒事?」他一點也不在乎被妻子要得團團轉,一心記掛著她的傷勢。「這次真的不是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