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陽和普魯圖國的邊境,我曾經看到梅姬坐著馬車從普魯圖國返回龍疆。後來我聽到她跟人說話,對方表示聯軍已經攻下龍疆皇宮,要她趕快回到皇宮中。」冷艷把自己看到的秘密告訴了龍御,「那時我才知道龍疆出了大事,只是怎麼也不敢相信梅姬會跟這件事有關係。」
龍御披著披風坐在床榻邊,地上鋪著剛剛繪製出的戰局形勢圖。聽到冷艷的話,他並沒有太多的神色變化,只是用床頭的寶劍指著地圖上的一塊說:「這裡是玉龍澗的一條小路,因為被叢林掩蔽,外人不是很清楚。這條路非常狹窄,只能容得下一人一騎過去,但卻可以通到皇城的西側,如果從這裡派兵突襲,便是一支奇兵。」
冷艷心中仍有疑慮,「你跟我說這些……不合適吧?」
「為什麼?你以為我會怕你把這些事情告訴敵人嗎?」他斜睨著她,「你與其用那種方法殺我,不如趁現在,拔出這把劍,一劍紮在我的心窩裡,會讓我死得更痛快些。」
「你算準了我不會殺你。」她悶聲說。
「不,我算不準。」他慨然歎息著撫摸她的臉頰,「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很準確地把握你的內心,結果你刺我一針,逃跑了。所以現在我不敢說能猜到你在想什斗麼,只是艷兒,既然你肯在我遭遇困境時回到我身邊,就不會再在這個時候刺我一劍,對不對?」
「陛下準備何時反擊?」她避開這個話題。
「今夜。」他的答案讓她吃驚。
「今夜?可是你的人手夠用嗎?我聽宋將軍說,玉龍澗裡只有五萬人馬。而敵軍有十萬。」
「奇兵不在多,而在奇。一擊得手後再由大軍配合。我的大軍最快明天,最遲後天也就到了。到那時候,作戰點連成一線,戰局就不一樣了。」
「那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哪,為何非要急在今夜動手?」冷艷不懂兵法,但也知道這是很冒險的行為,「如果宋將軍帶兵突襲,你這邊就會後防空虛。」
「不是遠征帶兵,是朕。」
他的話讓她再次大驚失色,「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要騎馬突圍?你瘋了?」她死死地按住他的手,「我絕不讓你去!」
「我不會單獨去,我還要帶著你,一起去。」他微笑著反握住她的手,「我要你親眼見證,朕是如何奪回我的龍疆皇城,奪回我們的極樂宮!」
「你瘋了,你作戰總是用這麼不要命的打法嗎?」她喃喃低語,心緒一片混亂。不跟著他一起去,她不放心,跟著他一起去,就等於是公然反叛月陽。
「那麼,你是要看著我去玩命,還是陪著我一起去死?」他噙著一絲溫柔的笑意,臉龐緊緊貼在她的臉前,近在毫釐。這種壓迫的力量讓她無奈地輕歎一聲,「你……明明知道的。」
她既然回來了,就已經選擇與他同生共死。做叛徒也好,做天下人唾罵的笑柄也罷,她此時唯一的身份,便只剩下一個——他的女人。
帳內有片刻的沉靜,然後他的唇擦著她的耳際忽然問道:「艷兒,你愛朕嗎?」
停了一瞬,她回答,「不愛。」
摟著她的雙臂一緊,「什麼?」這個回答顯然不讓他滿意,「你在說謊。」他肯定地下結論。
但她卻說:「我愛的是那個「我」,而不是「朕」。」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才幽幽地笑道:「好巧妙的回答。艷兒,這個問題我問過許多人,但是她們的回答都一樣,她們說她們愛朕,只有你是這樣回答。」
「那陛下一定不相信她們的答案吧?」她靜靜地轉過身,雙手托著他的臉,認真地說:「但是我相信她們的話,她們都是愛你的,只是你沒有讓她們走進你的心而已。不要把旁人看得那麼功利,你所有的妻子中,唯一不能愛你,也不該愛你的,只有我。」
他凝望著她的眼——那裡盛載了太多複雜的情緒,有糾結的愛,有矛盾的痛苦、憂傷的堅定。
於是他什麼都不想問了,只是握住她的雙手,將熱吻烙燙在她的唇上,緊緊地,深遠而綿長。
這一刻,他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感受到……愛。
她愛他嗎?是的,愛到為了他背叛國家。
他愛她嗎?這個問題更不必要答案,因為他已經為了找尋她,不惜摧城滅國。
本應是寡絕冷情的兩顆心,卻在這真愛稀薄的世界裡,找到彼此,因而融合。
愛,對於他們來說,是奢望,也是奇跡。
第十章
龍疆皇城的西門現在被阿蓮圖人管轄,但是阿蓮圖人並不是很高興。「聽說普魯圖人居然想搶咱們的功勞,接管西城門。」這個消息在阿蓮圖士兵中不腔而走,大家都很憤慨,「憑什麼啊?他們普魯圖人有什麼了不起,這次打仗都靠我們阿蓮圖人身先士卒才打贏的,要不是我們捨命打西門,他們普魯圖人怎麼能進入皇宮?」
「就是、就是!絕對不讓!」
這時候,西城門外有人在敲擊城門。
守城的士兵站在城頭向下看,「誰啊?大半夜的,城門已經關閉了,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
敲擊城門的只是一個女子,她纖細的身子在高大的城門前顯得非常贏弱。只見她微微抬起頭,月光下她的面容讓士兵驚艷得張大嘴巴,而她眼中的淚水讓人看了也不禁心生憐惜。
「這位大哥,我娘病了,家中捎信給我,讓我回來見她最後一面。我走了兩天兩夜才走到這裡,麻煩大哥開個城門讓我進去吧。」
那士兵猶豫不決地看著身後的同伴,「怎麼辦?人家回來看娘的,要不要讓她進來?」
「那怎麼行,現在是關鍵時候,龍疆軍就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隊長斥責道:「別看人家是個姑娘就心軟。」
話說到這裡,那隊長向下看了眼,同樣為女子嬌花軟玉般的美顏驚艷,也聽到她低低的啜泣聲,她抽噎不斷,哭聲從城門下飄到城頭上,鑽進每個士兵的心裡,癢癢的,萬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