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旁的莫喜青急得跳腳,想替未來的姊夫說幾句好話,可是他沒有立場說什麼,因為他不是沙頓家的人。
「去,去把我的孫女帶回來,我命令你娶她,一輩子對她好,不許欺負她。」
這是他唯一能替兩個孩子做的事。
嘎?發生什麼事,怎麼讓人看了傻眼,老爺爺不是很討厭四姊?為何他說話的語氣像個……像個……疼愛孫女的祖父?
「父親……」洛奇亞訝異不已。
「叫我祖父!想娶我孫女就照規矩來,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來!」若能在死前為他們舉行婚禮,也算對得起漢斯吧。
洛奇亞眼眶酸澀,心底一陣澎湃。「你… … 你早就知道了?」
「哼!我眼睛還沒花,你母親那點小把戲還瞞不過我,我只是懶得揭穿她,讓你為我做牛做馬,守住這一片基業。」他也是有私心的。「不過看在你將成為我的孫女婿份上,德寧南伯爵的封號我不會讓女王摘了它,你還是具有貴族身份,至少沙頓家的產業仍由你掌管,我不想讓我孫女太辛苦,年紀輕輕就扛起家業。」
「父……祖父,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心頭一暖的洛奇亞露出感恩笑意,銀眸閃著絲絲淚光。
怕讓人瞧見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德克斯厲聲一揮手。「去去去!快去找人,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你算是什麼男人。」
不受他的脾氣影響,洛奇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轉過身邁開步伐,讓屋外的陽光籠罩他一身。
「爺爺,其實你是個好人。」面惡心善。
老伯爵狠狠地瞪了瞪油嘴滑舌的小鬼。「誰是你爺爺,少來攀親帶戚!」
「爺爺是我四姊的爺爺,也就是小喜的爺爺,我沒有攀親帶戚喔」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嘛!」莫喜青厚臉皮的賴著孤單老人。
「一家人……」他喃喃自語,眼眶微微一紅。原來他也有家人。
外出找人的洛奇亞心情是激越的,他急著想找到心愛的女人,將一切真相告訴她,並親口對她說他有多愛她,一生一世願成為她愛的俘虜。
可是和以往不同,這一次不管他怎麼翻遍每一寸土地,佳人芳蹤依舊杳然,讓他急於分享的喜悅變成焦慮,心如懸旌。
當他從女傭口中得知心愛的女人與母親同坐一車外出,他當下驚得血脈憤起,目光赤紅,急促奔流的血液幾乎要衝爆腦殼。
母親的種種惡行他並非全然無知,只是當時年幼未能阻止,及長,以他不與人親近的性格,不論她做了什麼,他也一向不予理會,只要不鬧得太難看,他都不會插手。
一直以來,他不願丹緹絲與母親走得太近,極力隱瞞行蹤,甚至限制她的行動,避免她落單,用意就是要防止母親加害於她。籠子裡的鳥兒雖然暫時失去自由,但起碼不致遭遇危險,在他緊密的保護下,絕對安全無虞。
「你不可以出事,聽到沒?不可以有事,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
洛奇亞痛苦地朝天大吼,跨上腳力強勁的拉菲爾,根據他對母親的瞭解,大概猜得到她會把人帶到什麼地方。
不過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所以他派出馴養多年的獵鷹,由空中偵測更能俯視地面動靜,一有發現便能立即趨近,更快掌握行蹤。
馬聲嘶嘶,他心急如焚,盤旋於天際的鷹兒始終沒有回應,他就這麼一路狂奔,進入沙頓家位於倫敦東郊的森林,烈日當空,照出人與馬的倒影。
驀地,一聲老鷹的長嘯破空而至,洛奇亞欣喜的揮鞭急馳,一刻也不敢停緩,急迫的心意傳至具有靈性的馬兒身上,拉菲爾也加快腳步向前奔馳。
砰地,一聲槍響,他全身的鮮血為之凝結。
「不要是她,不要是她,沒事的,一定是猖狂的盜獵者。」他自我安慰,雖然很明白希望不大,附近幾個鄉鎮治安良好,少有盜賊因盜獵而以身觸法。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來,他心頭一驚,下了馬循著腥甜味而走,落葉堆上一攤未干的鮮紅觸目驚心,他駭得差點跪在地上。
不過他並未完全絕望,一道拖行的痕跡就在眼前,滴落的血跡一直向前延伸,向前延伸 … 然後他看見未完全被枯樹枝遮蓋的深洞。
「丹緹絲!」天哪!她為什麼一身是血,傷得很嚴重嗎?
他幾乎不敢呼吸,屏著氣查看洞內的情形,在瞧見她胸口還有微弱起伏時,淚,就含在眼眶中,激動萬分地滴落在鬆動的泥土裡。
只是他沒想到一個男人的重量能加快泥塊的崩塌,正當他想找尋籐蔓下洞救人,腳下突然一滑,泥砂連同他整個人一起往下墜落,不偏不倚地壓向底下不省人事的女孩。
「好痛……」
噢!是誰這麼缺德,讓她安靜死去不行嗎?非要痛醒她,她已經慘到叫不出聲音了,居然還故意壓她,而且壓到最痛的點,簡直沒天良。
昏迷也是一種恩惠,至少不會感覺到疼痛,不像現在無處不痛,身體似乎瓦解崩離,碎成一塊塊,五臟六腑呼喊著要搬家。
痛得沒力氣睜開眼的莫苔色心裡想著,若能一直昏厥該有多好……
第十章
「你不是我叔叔。」
「我們不是親叔侄。」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兩人一睜眼見到對方,便不約而同說出相似的話語,四目相對微怔了一下,繼而會心一笑,瞭解對方的意思。
一道高築的藩牆被打破,被制止的禁忌自然消失了,少了那條不能跨越的橫溝,很多深刻的感情表露無遺,也能暢所欲言。
不知是莫苔色運氣太好,或是說維絲妮的槍法太差,那一槍準頭偏了點,直接穿透肩胛骨上方一處軟骨,雖是前後兩個洞,但出血量不大,不致造成重大傷害。
只是莫苔色倒下去的時候剛好撞到頭,痛得眼冒金星,沒法子立刻起身,才會被追上來的菲麗割了幾刀,又被拳打腳踢一番。不過在亞熱帶長大的她超怕冷,倫敦的天氣是滿舒適,可是對她而言氣溫仍是偏低,因此她多穿了幾件衣服,鋒利的刀鋒一劃,只傷到表皮,傷口流出的血較多,看起來比槍傷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