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不到我的身體裡……」這一次,她真的憋不住淚了。「而且,我看到我爸媽了,他們好難過的樣子……」
為什麼全世界倒楣的事好像都在這一天發生在她身上?即使她再樂觀,此時也不由得悲從中來,嚶嚶哭泣。
她額頭浮靠在他肩膀上,雖然沒有感覺,可他就是覺得自己正擁著她。他一向對愛哭的女人敬而遠之,這小妮子卻有辦法讓他一再破戒。
「闕紹言……我會不會永遠沒辦法恢復?」她邊抽噎,邊無助地問。
「你還活著不是嗎?」只是靈魂出竅而已,他一直都不認為她會真的死去。
「我可不可以……繼續跟著你?」她流著淚,好怕他把她留下。屆時沒人看得見她,她又要回到那段黑暗又孤獨的日子。
要是他頭腦還正常,應該當機立斷地拒絕。不過這陣子他當真被鬼迷了,望著她涕淚縱橫的小臉半晌,一句不經大腦的話竟就這麼說出口。
「我們走吧。」
*** *** ***
回台北的一路上,夏詠晴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低著頭,默默地不知在想什麼。
停好車,進門,坐上沙發,闕紹言蹺起二郎腿,淡淡地瞄了眼強忍心痛的小女鬼。
「給你十分鐘哭訴,」他舉起手看著表,「以後就不准再為這件事情哭。」
聽到這番話的小頭顱一頓,夏詠晴馬上像開啟水龍頭般,將哭泣的天份發揮到極致,他話語的尾音才剛結束,她便毫不客氣地號啕大哭,把才纔憋了一路的委屈全發洩出來。
「嗚嗚嗚……正明為什麼要劈腿……」
「我說過,你對他專一,他不一定對你專一。」他拿起雜誌翻了一頁,試圖把她的哭聲當成背景音樂。
「嗚嗚嗚……是我昏迷不醒,所以他才找別人的嗎……」
「在你昏迷前,他已經劈腿了兩個月。」一針見血地刺中她的要害。
「哇……嗚嗚……我以後會不會遇不到好男人了?」
「放心,你還算小有姿色,總會有個笨蛋讓你釣上。」
哭聲乍停,噙著淚水的圓眸突然直勾勾地打量他。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他防備地從雜誌裡抬起頭。「你該不會轉移目標到我身上來了吧?」
「我只是停下來換氣而已……嗚嗚嗚……」
鬼也會換氣?闕紹言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有些荒謬。
「而且人家才不會病急亂投醫呢……」她繼續抽噎。
病急亂投醫?很好,她似乎還沒搞清楚自己踩在誰的地盤上。她的話像根小刺梗在他的胸腔,令他酷臉微微抽搐,「你果然沒有看男人的眼光。」
「不然要怎樣的男人才算好?」她吸了吸鼻子,一定要搞懂這個問題。
「你眼睛瞎了嗎?」這麼好的範本在她眼前,她居然沒看到?
歪頭思索片刻,她終於明白他想表達什麼,打量他的目光也透出懷疑。
「你?我才不要一個有很多女人的男朋友呢,那根本是自找苦吃!而且你不是要我別把目標放在你身上?」
闕紹言一時語塞,不過心裡倒是很下平衡。「再怎樣都比你的許正明好吧!」
說到關鍵字,夏詠晴方才才止住的淚水,又大滴大滴的落下來,癟起的小嘴像是蓄勢待發,準備再哭下一回合。
「十分鐘到,你不許再哭了!」不想繼續被她的魔音穿腦,他連忙喊暫停。
「可是人家……忍不住怎麼辦……」她拚命的吸氣,怕不小心又哭他個昏天暗地。
「笨女人,你和他才交往幾個月,就能看清楚他花心的本性,總比浪費好幾年青春在他身上好吧?」他始終覺得為這種男人哭,簡直糟蹋淚水。
像他,跟女人交往前都會先說清楚,你情我願不涉及愛情,她們自己也都知道不是他的唯一,他可以自豪的說,沒有騙過任何一個女人。
「你說的對。」她孩子氣地用手臂大力地擦掉眼淚,「我要和他絕交!」
「所以那種男人,讓給別人就好。」他做出結論。
「沒錯!是他沒福氣跟我在一起。你知道嗎,我外婆曾帶我去台中給一個很有名的密宗老師算命,他說我很有幫夫運,旺夫益子,所以那個人以後就算後悔了,我也不要理他。」
為什麼會扯到算命?對於她跳躍式的思考,他只能無語問蒼天,不過至少她不再哭個不停,他的耳根子也落得清靜。
「好了,既然許正明和你……」
「不要提他的名字!」她馬上又皺起小臉,「以後都不要提到他,不然你一提,我又想哭了……」
「不准哭!」確認她真的硬生生收回眼淚,他才慢條斯理地道:「現在你的尋根之旅結案了,愛情故事也演完了,可以讓我回去工作了吧?」
闕紹言無奈地起身想轉進書房,可腳步才一踏出,他原本閒適的表情猛地一變。
「該死,有件事我完全忘了!」他突然想起那份購買原料的急件,依稀記得昨天在放下文件前,隱約瞄到廠商給的期限,似乎就在這兩天。
迅速地從外套口袋掏出手機,赫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了。才一開機,便接連收到好幾封簡訊和語言留言的提醒,全都是來自秘書。
沒多考慮,他打電話給秘書,果然傳來不妙的消息。
「陳秘書,我要問利達那案子……今天中午他們打電話來說原料賣給別人了?
期限不是還沒到?」
利眸忍不住掃向始作俑者,一旁的夏詠晴聽到他的電話內容,忍不住瑟縮了下。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換原料商了……我知道只有利達早買進我們需要的原料,他們就是吃定我們等下了別家廠商進口原料,價格才會拾得那麼高。既然如此,我們不能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次若因為原料的關係延遲了交貨期,我會親自去跟案主說清楚。」
電話結束,他皺起眉,思索著減少損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