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比你還可憐的人多得是,雖然你少了一條手臂,還因此失去妻子,可是只要你振作起來,下一個遇到的女人一定會更好。」
這番話沒有鼓勵到程剛,反而使他更加惱羞成怒,她這番苦口婆心,在他耳裡全都成為了一種嘲諷,他抬目憤恨的瞪向她,下意目光卻突然在瞥見桑史皓時愣了下,接著突然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說得對,這世界上可憐的人是不止有我一個。」說著伸手指向桑史皓,「你也是個可憐蟲,在做婚前健康檢查時發現自己不孕,你有坦白跟你老婆說嗎?還是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一陣錯愕,目光紛紛投向桑史皓,只見他倏地一震,而後幾乎是狼狽的閃避起眾人目光。
只有魯心嵐沒有看他,她氣急敗壞的叱道:「你在胡說什麼?你以為攻擊別人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嗎?」
「我才沒有胡說!我認得他,因為他的檢查正好是我做的,當他來看報告,得知自己不孕,這輩子都無法生育時,那種絕望的眼神讓我印象很深,所以我才會記得他,我還記得他姓桑,對吧?因為這個姓並不多見。」
她不敢想隱私被赤裸裸公開的桑史皓會有多難過,只能怒聲大吼,想叫眼前人閉嘴。「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隨便把別人的……」
「夠了。」說出這句話的是桑史皓,他陰鷥著雙眼望向她,漠著嗓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方纔那個男人脫口說出他不孕的事,她竟然一點也不吃驚,這只意味著她事先已得知這件事。
「我、我……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我只是……」事發得太突然,魯心嵐一時變得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我明白了,原來這幾天來的一切,都是你刻意安排的。」斂起所有情緒,寒著雙眸,他冷冷說畢便旋身離開。
「皓——」她想追上去,湯宗翔卻攔下了她。
「讓他冷靜一下,你現在追過去,他什麼也聽不進去的。」
林子桃也附和。「心嵐,湯大哥說得沒錯,還是晚點再過去好了,你先想想要怎麼解釋比較好。」
魯心嵐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明秀水眸中燃起兩簇怒焰,她無法原諒這個失德的醫生,竟然當眾揭穿求診患者下欲告人的隱私。
她一步步朝他走去,揚起手用力的甩了他一記耳光。
「你真是太無恥了!你不配做一個醫生,只因為自己的不幸,就想讓所有人跟你一樣不幸,這樣心胸狹窄的人憑什麼當醫生?你連當人都不配,你以為自己缺了條手臂就是世界上最淒慘的嗎?你太無知了!」
程剛被她散發出來的氣勢震懾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眼眶含淚,心痛的再說:「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小孩,他才七歲就因為車禍死了,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而你僥倖活了下來,卻不知道感恩,你連一個小孩都不如!」
「什麼……小孩?」她的聲量明明就不大,但是聽在他耳裡,卻有著無比的震撼力。
「你傍晚打的那條狗,它身上就附著那個小孩的靈魂,你不只傷了我的狗,也傷到了一個小孩的心。」
聽到這裡,程剛回神怒道:「我不信,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靈魂,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她凜聲道:「那個小孩現在就在這裡,他就站在我旁邊。」
聞言,會議室裡的程蝶、林子桃、湯宗翔都不約而同的瞄向她身邊的位置,但是沒有見到任何人。
陡然轟地一聲,闋暗的窗外忽然劈下一聲響雷,同時一道閃電在天際亮起紫色的光芒——這一帶山區,在這個季節,常常會在晚上出現這樣的雷鳴。
那一瞬間,四人的眼裡浮現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會議室裡突然一陣鴉雀無聲,在雷聲過後,那道虛影又立刻消失無蹤了。
「心、心、心嵐,我、我、我剛才好像看到小、小、小梵了。」林子桃駭然的抓著好友的手,抖著嗓音說。
「我好像也是。」湯宗翔附和,背脊泛起一陣麻栗。
「我也看見了。」程蝶道。她的手臂爬滿雞皮疙瘩。
只有程剛一直呆若木雞沒有說話,像被嚇傻了。
「你們都看到了?」魯心嵐有些吃驚。
「嗯!」林子桃用力點頭,形容出剛才看見的小孩模樣,「他留著一頭短髮,穿著一件白色上衣,藍色吊帶褲,長得濃眉大眼,模樣清秀可愛,對不對?」
「我看到的也是那模樣。」湯宗翔和程蝶紛紛附和。
「嗯,桃桃說得沒錯,小梵身上穿的衣服確實就是那樣,這麼說你們真的看到他了。」睇向小梵一眼,她又瞬向程剛。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現在你應該相信我的話了吧,這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多得是,你還要繼續這樣憤世嫉俗下去嗎?如果你真的不想活,希望你能把剩下生命讓給小梵,讓他有機會長大。」她沉痛的說出這句話。
程剛終於從剛才的震駭中回神,表情一變,複雜的情緒在他臉上交錯出現,有氣憤、狼狽、懊惱,末了,他匆地一旋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程蝶眼角泛淚的望著魯心嵐。
「謝謝你,相信我大哥這回應該會想通了。」
「不是我,是小梵點醒他的。」淡淡的丟下一句話,她便跟著離開。為了他們兄妹,卻令桑史皓面對如此難堪的事,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走向他的房間,她還想不出該怎麼向他解釋,只希望他們之間,也能有個圓滿的結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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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我想調回去。」
「你說什麼?你要調回來?你才剛調到台灣不滿兩個月耶!」視訊那端的男人聞言,吃驚的皺攏劍眉,「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