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能嗎?以自己的武功,只怕難以逃過這一劫。
但她只要撐到有人發現這廂的躁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更何況,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我花了將近一輩子的時間,盤算著大計,眼看就要功成,我萬萬不能讓你破壞這一切。」言語益發冷冽,攻勢也益發凌厲。
柳雪缽是柳家唯一的傳人,絕對有辦法能夠延續令狐魄的生命,依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一旦少了絕神丹的牽制,將無法藉由他身上的秘密得到令狐家的寶藏。
「你究竟是誰?」聽他說得似乎對這一切瞭如指掌,他的身世著實令人好奇。
要解絕神丹的方法有二,一是用她身為柳家之女的鮮血餵食中毒者七七四十九天,另一種方法則是以自身之陰氣調合中毒者之陽氣,再加上一套不外傳的獨門內功心法,方能解開中毒者體內的毒性。
此兩種方法,不論何種,對於解毒者的身體都會有極大的傷害,所以這一直是柳家的秘密,知道的人並不多。
那日,當令狐魄再次向她提到成親一事時,她之所以會答應,除了對於令狐孤的表現感到灰心之外,也是因為自己曾經承諾過會替他解毒。
「我是誰並不重要。」這人渾身上下就是一個冷字,若不是他會講話,她會以為他是用冰塊給雕塑出來的呢!
想到這裡,柳雪缽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刻意地朗聲一笑。
「你笑什麼?」他眼中突然冒出怒火。
「笑你這個賊人只能畏首畏尾的躲在暗處,甚至連名號也不敢報,應該是忌憚令狐魄,怕他來找你報仇吧!」激怒他也許會傷了自己,可是卻能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也為令狐魄多爭取一些時間。
「我會怕他?」他顯然對於她的說法很光火,眸中殺意更盛,手中閃著寒光的劍直指她的心窩。
「你當然怕,要不然……」一邊繼續撩撥,一邊在心中暗暗尋思脫身方法。
突然間,一抹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際響起。
一仰首,映入眼簾的竟然令狐魄與聞人翻雲那一對哥倆好,不知什麼時候竄上梁,做起了樑上君子。
「呃……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詫異地望著眼前飄然落下的男人。令狐魄幾個大步上前,伸手將身著艷紅嫁衣的柳雪缽給摟進懷中。
「你是我的娘子,今兒個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我不來誰該來?」雖然臉上帶笑,可是他的雙眸冷然地對上眼前的不速之客。他簡直不敢想像,他若是沒有聽從聞人的猜測,那麼等到他進了新房,瞧見的會是怎樣的景象。一想到雪缽很可能死於這個黑衣人之手,他心中的怒氣便衝上天。
「你究竟是誰?」迷離語氣讓他那宛若刀雕斧鑿的臉上,更添一抹陰邪之氣。聽黑衣人的語氣,彷彿恨極令狐家,甚至恨極了他,為什麼?
以前的他,斷然不理會這種仇恨,因為他無懼死亡,甚至是歡迎死亡的到來。
可現在,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柳雪缽身上,只消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再難重拾以往的那種不在乎。
「哼,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守株待兔是嗎?看來是他小覷了令狐魄。
不過無妨,他要報仇,令狐家的每個人他都不會放過,而他該得的,他也不會放過。
「想知道?不如回去問問你們令狐家的老爺子吧!」話聲未竟,掌風已起。聞人翻雲和令狐魄早見慣了這種場面,毫無懼意,屏氣凝神,準備迎戰。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原本被護在令狐魄懷裡的柳雪缽卻先眾人一步地閃身而出。
令狐魄伸手想要將她扯回,卻已經來不及,眼看著那一掌就要襲上她,想也沒想,他的腳跟一旋,用自己的身軀擋去了那強勁的一掌。
黑衣人在擊出那掌的同時,立即趁隙逃竄而出。柳雪缽出於本能的想要追上,一心掛著不能讓那人逃走。不然,那人在暗,他們在明,難保他不會再冒出來放冷箭。她的身軀才靈巧地竄起,令狐魄那石破天驚的一吼幾乎震破了她的耳膜。
「你該死的究竟在搞什麼?」止了步,她回首便瞧見冷狐魄鐵青著一張臉,深幽的雙眸黑泓還盛著滿滿的怒火射向她。他在發火,而且對象是她!她是哪裡犯了天威,惹來這一聲狂吼?
「你在生氣,為什麼?」她小心翼翼的詢問。
「你以身涉險,他捨不得。」看著好友的一臉怒容,和始作俑者的一臉無辜,聞人翻雲很好心的開口解惑,可是他的多事卻換來令狐魄的一記大白眼。
「捨不得?!」喃喃地重複著這三個字,記憶中從來不曾有人為她捨不得過,心湖驀地因為這三個字再掀波濤。
「是啊!就是捨不得。」聞人翻雲大嘴巴的說。
想來好友這次是真的淪陷了,方才一聽他說新房可能會有不速之客,他便啥都不管地隨他潛了進來。以魄的性子,向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剛剛若非顧及柳雪缽的安全,那人只怕早成了甕中之鱉。
「你,出去!」惡狠狠的一瞪,鐵青著臉的令狐魄下起逐客令。
「喂,連兄弟的面子都不給嗎?」調笑完好友後,聞人翻雲倒是很識相地離開新房。只是臨走前仍不忘回過頭,笑顏燦燦地對著猶然盛怒中的令狐魄提出善意的建言。
「我說你可別把時間浪費在生氣上頭,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話聲一落,回應他的卻是砸在門板上的夜光翠玉杯。
「嘖,火氣還真是不小,我看雪缽妹妹,你可要多擔待了。」伸手掀開在她眼前晃蕩得令她頭昏的珍珠簾子,柳雪缽那雙清靈的眸子依然盛著滿滿的不解。他的怒氣究竟所為何來?真的如聞人翻雲所說,是因為捨不得?
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向來玩世不恭,這世上有什麼事是真的能令他掛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