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他目光所注意的,龍霞氣定閒地坦白。「劍破了衣服而已,沒傷到皮肉,你大可放心。至於你想英雄救美則慢了一步,因為敵人全讓我給擺平了。」
不是男人才能做英雄,女人也應當要自強,以她所受的訓練,及在道上打混的日子,她不僅有能力保護自身的安全,更能洞悉先機,進一步瓦解對手的攻擊,因為她是鬥士,也是一位戰士,為護衛龍門而生,今日更願護衛他的「心」。
「人呢?」他指襲擊她的殺手。
「喏!不都躺在那。」嘴一撇,龍霞指向半里外的屍體。
死得太乾脆了,沒受折磨的死法令薩非鷹非常不快,太便宜她們了,敢動他的人,最少也得剝了她們的皮,晾在黃沙中當人柱,任由風沙侵噬其血肉,直到水分被抽乾為止,成為枯屍一具。
「以後出堡一定要有我陪同,不然你一步都不許離堡。」一次就夠令他膽戰心寒了,他不容許有再次悸痛啃食。
「是,大老鷹。」龍霞皮皮地答道,反正她也不愛出門。
雖然已臻日落時分,太陽光的熱度十分灼人,普通人都覺悶熱,何況是個身中十數刀的傷者。
李暘額頭冒著冷汗,臉白得像勾魂將軍,身子因虛弱而搖擺了一下,多蘭兒好心地扶著他,才發現他全身冰涼得很,像個死人的體溫。
「小……小姐,他好像快……快不行了。」多蘭兒害怕地想,好重哦!可別死在她身上。
「我看……咯!你幹麼拉著我?」龍霞才一舉步,卻被人硬生生地拉回。
「我才要問你要幹什麼?」居然當著他的面,去探視另一個男人的身體,薩非鷹的臉氣得像落日一樣血紅。
「雖然我不是很甘心救人,但人總不能救一半吧!半途而廢不太道德。」龍霞撇撇嘴道,救人也是很耗體力的工作。
「那也輪不到你出手,叫那隻小麻雀去費神。」薩非鷹冷淡地說,誰教多蘭兒多事救人。
「我?」多蘭兒一聽,真想拿塊酪餅撞昏自己,「堡主,你看過小麻雀扛大象嗎?」
自從跟了霞姊姊之後,她的口才伶俐多了,懂得說話的「藝術」,然而藝術是啥玩意,她壓根不認識。
「蛇都能吞大象了,扛頭像有何難?」他是借題發揮,以疏不平之氣。
誰都可以碰男人,唯獨他的霞仙不能,要碰也只能碰他,他可是個自私的男人,沒有雅量讓自己的女人去碰觸他以外的男人。
就在大家爭論不休之際,李暘最後一口真氣也消耗怠盡,人往後傾,咚的一聲便昏過去了。
多蘭兒完全傻眼了,他怎麼說倒就倒,沒知會一聲?不過還好,他選對好方位,沒壓到她。
「好了吧!大老鷹,這下你可滿意了吧!」龍霞用腳戳一下李暘,見他胸口還有細微起伏。
「哼!人既然倒了,咱們也該回堡了。」沒用的傢伙,這樣就撐不住,他對李暘的厭惡又增一分。
「等等,不能將他丟在這裡,這樣有失風度。」只要有一息尚存,不容有丟棄之心,就算她不說,旁人也會得知,她可擔不起遺棄龍家後人的罪名。
「不然你想怎麼樣,用馬拖回去,哦——休想,別打馬的主意。」他心一凜,瞧見她圓睜杏眼裡的算計。
龍霞撂下話來,「三條路讓你選,一是用馬載他回堡,二是我來背,三是你來扛,選擇題,請選。」
去他的選什麼題,明擺著要他「奉獻」愛駒去載其他男人嘛!薩非鷹低沉著聲音道:「你在激怒我。」
龍霞拍拍他的臉頰笑著,「我是在訓練你控制脾氣,答案呢?」
「多此一問。」薩非鷹冷沉著臉,眼底有著懊惱的無可奈何。
就這樣,一行人走向赤鷹堡,馬背上駝著一位昏迷的男子。
第七章
晌午過後,鮮少雨量的北方攏上一片陰霾,雲層重得好像隨時要降雨卻遲遲不落下,使得週遭的氣流因而氣的凝結而悶熱,而相對的屋內空氣沉悶,逼得人幾乎待不住,直想往屋外陰涼處一避。
「多蘭兒,咱們到『起蝶軒』探望病人吧!」龍霞手中玉梳一扔,氣悶對天氣變化的無能為力。
多蘭兒把玉梳歸位,將龍霞頭頂的秀髮分成三束編成三條小辮子,在腦後束成一尾辮,用錦緞綁緊,使辮子服貼著龍霞後腦的髮絲。
「霞姊姊,你在找麻煩。」都什麼時候了,霞姊姊還有興致惹事生非。
龍霞暗忖,這小丫頭愈來愈像管家婆了,「我去看他死了沒,好先替他找塊好墓地。」
「就算他真的死了,堡主會命令其他人處理,輪不到我們操心。」
「哇!你好冷血哦!」龍霞用著驚訝的口氣輕晃腦袋,「這人可是你拜託我救的耶!你算半個救命恩人。」
多蘭兒變得缺少人性,快和大老鷹一般,難道多蘭兒體內隱藏著邪惡基因,只是一直未被激發?
多蘭兒不高興地嘟著嘴,「我後悔了行不行,你不要一直提醒我,什麼半個恩人嘛!」
為了救什麼寧南王府的世子,害她被堡主訓了一大頓,整個人差點被刮了一層皮,而且堡主每次到藏仙閣就狠瞪她一次,瞪得她開始懷疑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非要用皂石漂洗,一天洗個七、八回。
現在她學聰明了,不再當傻瓜幫霞姊姊背黑鍋,因為一時的同情心,落得萬劫不復的地步太不值得。
「你的醒悟太晚了,半個恩人。」逗她也頂好玩的,龍霞覺得自己滿壞心的。
「霞姊姊,你真討厭,幹麼要陷害我,老讓我覺得自己是罪人。」多蘭兒可憐兮兮地說,她何罪之有,除了要求出堡逛市集,可一失足成千苦恨,她終於從慘痛的教訓中瞭解這句話的意義。
「聽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我正在發揚這句至理名言。」龍霞偏著頭說,悶呀!要落不落的雨似心情陰晴不定的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