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他吼道,站了起來,而慾火早被勃發的怒火給取代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待在同一個房間裡!」說完,彎下身拿起枕頭。
「我也有同感。」她不甘示弱的嗆回去。
「希望天快一點亮。」
「對!我才可以快點離開!」
第二天早上,當歐柏偉臭著臉敲門,他只見白婕心的行李已打點妥當,再看看她,眼眶底下儘是黑眼圈,看來她可能氣到一夜都沒有睡好。
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決定放下身段,好好的安慰一下她,告訴她沒事了,經過一夜,他多少想通一些事,她只是自卑才如此抗拒接受他的感情,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要再逼她,否則欲速則不達。
白婕心的氣顯然並沒有消,她冷冷的指了指她已經疊好,整整齊齊放在床上的衣服,還有鞋子、皮包。
「還你。」她骨氣十足的說。
「你可以留下。」他淡道。
「不必了,我自己有衣服。」
「如果你不要,我會叫陳太太全部丟掉。」他以為這樣她會捨不得。
「那就全部丟掉。」她爽快的說,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這不是歐柏偉想要聽到的話,只要白婕心給他一個好臉色,他會對兩人的未來更有信心,但她的態度總讓他感到很挫敗。
白婕心不是沒有離情,如果他剛剛進門時是一臉的歉意,她也不會再跟他嘔氣。
「丟就丟。」他也很乾脆。
「可以出發了嗎?」他冷淡的口吻讓她覺得受傷,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別在意,她啟口問道。
對於她一副急著撇清關係的態度,歐柏偉很難叫自己不動怒。「不用跟任何人道別一下嗎?」
「我以為你不會准我這麼做。
「為什麼不准?你當我是什麼?」他的怒氣是直線上升的,想要降都降不下來。「你以為我會在這最後一刻搞砸一切?」
「所以你還是怕搞砸。」她輕聲道。
「不然呢?白演了這一齣戲?」
「所以你一直是在演戲?」曾經以為他是拿真心在對她,是真的喜歡她,渴望呵護她的,原來,還是為了家人的逼婚。
「我……」
她總有本事教他百口莫辯,他對她的一切都不是在演戲,但這要怎麼向她解釋?只怕他一說,她會躲他躲得遠遠的,避免跟他有什麼牽連。他不禁感到好笑,他的家世明明是無往不利的好條件,怎麼反倒成了她不敢跨越的阻礙?
白婕心點點頭,一副清醒過來的模樣。
「謝謝你……沒有騙我。」她竟心平氣和的感謝起他,心中再加一句:還好她沒有傻傻的抱著希望,以為王子真的看上她這個灰姑娘。
歐柏偉啞巴吃黃連,更加氣悶。
「可以去找爺爺了嗎?」她問。
「說得好像我爺爺真是你爺爺似的。」他只能把對自己的氣往她的身上出。
「行!我叫他『歐老先生』可以嗎?」她火大了。
「隨你高興。」
歐大慶看看這一對年輕人,即使他老眼昏花,但是也感覺得出他們小倆口在鬧情緒,兩個人不肯直視對方,而且好像中間隔了道台灣海峽。
「婕心,怎麼不再多玩兩天?」
「我要上班啊,爺爺!」雖然賭氣說要叫歐大慶「歐老先生」,但那畢竟是氣話,她還不至於真的這麼不知分寸。
「現在還這麼敬業的年輕女生不多了。」
「做人要靠自己,所以保住工作很重要。」白婕心回答,事實也是如此。
「等你和柏偉結了婚,可得放下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孩子不能請保母,要自己帶喔!」歐大慶有他的堅持。
「爺爺,你想得太遠了。」歐柏偉插話,怕這話把白婕心嚇跑。
「我不能想那麼遠?」歐大慶擺明是要教訓孫子給白婕心看。「你是說,我活不到那麼久?」
「爺爺!」歐柏偉冤枉的出聲。
「我可以長命百歲,婕心說的。」說著看了看白婕心,跟她交換一記眼神。
「你當然可以!爺爺。」她點頭。
歐柏偉這會覺得自己好像是外人,好像白婕心才是他爺爺真正的孫女。她就是有這個能耐,能令任何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她、喜歡她。
「等我也回台灣後,你要常來陪我。」
「爺爺,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
「那你和柏偉就快點把婚事給我辦一辦。」歐大慶發出命令。「愈快愈好。」
「爺爺──」歐柏偉忍不住又要插嘴。
「柏偉,我現在是跟婕心說話。」
「對!但你真正的孫子是我。」歐柏偉有些吃味強調。「請你尊重一下我,尊重我們,我們並不想這麼快就結婚,結婚是大事,要好好從長計議的。」
白婕心低低的發出一道冷哼。
「婕心,你不同意嗎?」歐柏偉轉頭看了她一眼,故意這麼問她。
「我當然同意。」她回他一個假笑。「一失足成千古恨,婚姻不是兒戲,絕不能當扮家家酒似的。」
「很好,我們有『共識』。」
「當然了,不然我們怎麼會『訂婚』。
歐大慶那張滿佈皺紋的臉上,正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年輕真好,每個人都該有個可以跟自己一起攜手人生的伴侶,如果老伴還在,他的人生就真的圓滿了。
「柏偉、婕心,我很高興你們這麼有默契。」歐大慶笑道。
兩人互看了一眼,其中的電流火花,只有彼此明白是什麼意思。
「好了,你們去趕飛機吧!我們台灣見了。」歐大慶已經在計劃婚禮上他該穿什麼、說什麼。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歐大慶,白婕心忽然一個箭步,伸長雙臂,擁抱一下坐在太師椅中的他,她是完全的真情流露,沒有一絲虛假。
「爺爺,你要保重喔!」她哽咽的叮嚀,眼眶一紅,只差沒有哭出來。
「傻女孩……」他也回抱了下她。「我下星期就回台灣了。」
「反正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她又哭又笑的強調,這才放開了他。
「你怎麼這麼多愁善感啊?」歐大慶感到好笑的取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