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股若有似無的暗香飄到他鼻尖,他為此擰起眉毛,俊顏垮了下來。
美人哼著輕快的曲調自側門走進,看見在餐桌前用餐的他時,嬌聲驚呼。
「RAY,我喜歡你隔壁的房間。」她整個人撲倒在他背上,雙臂親密地摟著他的頸子。「那,我就住下來嘍。」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貝雷特臉色陰沉,猛力握著她的手,將她拖到眼前來。
這粗魯的舉止讓美女嚇了一跳,錯愕佈滿精緻的小臉,被男人奉承慣了,哪受得了這種對待?
她登時俏臉一凝。「你——」所有的脾氣,在看見眼前男人陰沉的神情後,又消失殆盡。
貝雷特握緊她的手腕,銳利的眼瞪著她,緊鎖住她耳畔那嬌弱的白色波斯菊。
他站起身,壓抑勃發的殺意,用盡全身力氣,伸出手,取下她別在耳上的小花。
「你摘的?」將那朵小花放在指尖把玩,他怒極反笑。
他的笑容會迷惑心神,女人頓時忘了手正被人扣著,微笑回答:「花看起來好可愛,我的房間想用它們來裝飾……唔?」才說到一半,手立刻被人放開,狠狠的推到一旁。
她錯愕的瞪大眼。
「出去。」貝雷特冷冷地斥道:「給我滾出去!」
不久前才纏綿糾纏,不過是摘了一朵小花就讓他翻臉不認人,她被當成什麼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美女雙手叉腰,一副跟他槓上的表情。
但貝雷特眼中壓根沒有她的存在,只是專注的注視著掌中的小花,舉步往側門走,大掌觸及門扉那一瞬間,他又回頭,對著翩然出現的古羅下令。
「把車庫那輛紅色跑車給她,叫她滾。」
追出來的美女聞言,更火大了。「你用一輛車就想打發我?!」
貝雷特懶懶回眸,「你不要?」
她聲音一窒,不回答。
貝雷特冷笑一聲,他比她更清楚,她之所以親近他的原因,錢、權、利,這女人的靈魂污穢不堪——他也只能,被這樣的靈魂追逐。
女人氣憤難當的拿著古羅遞上的車鑰匙離開,開車的速度極快,想必是恨死他了。
但貝雷特一點也不在乎,推開側門,走進他的花園。
花園內開滿了不用膝蓋高度的波斯菊花海,粉白紫紅,搖曳生姿。
他帶著那朵被攀折的小花,跪在土上,親手挖掘好小洞,重新將那朵花種下。
失了根的花兒似有生命般,迅速長出了根,柔軟的花瓣似有若無地湊近他的掌心。
他是如此珍視著自己親手栽種的這一片花海。先前那一片囂張怒放、他以來不及消化的惡念所栽的惡之花,全被一個擁有堅定意志的女孩,連根拔起,曝曬在太陽下,洗滌淨化了。
那個女孩,是他漫長生命中最初、也是唯一的良善——胸中那顆完整、溫熱的心,是她給的……
他吞噬了她的記憶,得到她滿腔的愛和憐惜,多得令他心痛,苦不堪言,因此,他將滿溢出來的愛和憐,他成這一片花海。
它們嬌弱,易損,需要用心看顧,就如同人類情感中的「愛」,儘管脆弱得不堪一擊,但是生命力卻很強韌。
貝雷特神情溫柔的微笑著,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世上無雙的寶貝,指尖輕輕滑過花瓣。
「我知道沒有人能為我帶來溫暖。」溫柔的笑意注入了一絲悲傷懊悔,他低低的向花兒傾訴,「她們都……不是她。」
他首見的良善,初見的快樂……不會再回來了。
古羅打發完主子帶回來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女人,回到屋子順著側門而去,就看見主子又在對著花海懊悔。
長長地歎了口氣,他關上了側門,為主子留點顏面,掩去那一片令人心生嚮往,卻又無端覺得哀傷的愛之花田。
第十二章
在老鄰居的幫助下,知葉順利的將她與奶奶的家打掃乾淨,也受到老鄰居們的熱烈歡迎,一連數天都在不同人家吃飯,這就是鄉下人的熱情。
回家第七天,她到市區一趟,買了新的手機,一開機,立刻傳來無數短信和未接來電,看得她頭暈眼花。
她一邊走回家,一邊研究新買的手機,一通未顯示的來電把她給嚇到了。
「你好,我是白知葉」。
「小葉,我要你回來幫我」。
熟悉的生音,卻高高在上的語氣,知葉以為自己會生氣,但現在只覺得好笑。
聽聲音就知道,是與她一同進入公司的同事,那時她們同樣是菜鳥業務,被業績追著跑,被上司盯,但兩人一直是共患難的好夥伴,儘管在工作上她們是競爭對手,但對彼此都是信賴的。
只是她追了半年的大客戶,好不容易細節都談妥了,只差簽約而已,她便可以為公司爭取到龐大的利潤,而且她可以因此升上主任,經理也承諾讓她帶一個Team,這女人卻偷走了她的企劃書和客戶,簽下那份合約,拿到她原本應該要坐的位置。
血汗她流的,但成果是別人享,她直到被最信任的同事出賣,才明白兩年來的患難情誼,都是騙人的。
原來她的「夥伴」,不只一次背著她說她壞話、扯她後腿,她還以為被敵對公司搶走客戶,是因為她不夠努力,搞了半天,是自己人通風報信……。
「在業界競爭很激烈,小葉,不趁年輕拼一點不行。」
或許她很單純,很學容易相信別人,但不代表她就是笨蛋。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沒有要跟你爭的意思。」聽出對方故做鎮定的語氣,她就明白了,那個位置她坐得不安穩。
可不是嗎?帶一個團隊扛數百萬的業績,這樣的壓力有誰能撐得住?加上,她所待的公司以嚴格聞名。
誰能為公司賺錢,誰就能陞官,但升上去了要能坐得穩又不容易,所以上位者手下都要有猛將——如她白知葉。
「我還想休息一段時間,想一想未來要怎麼走。小文,你自己加油。」就算知曉一切了,她仍說不出難聽話,畢竟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她沒有辦法那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