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暑假就進入尾聲,這日,邢千夜返校,秦韻祈自動自發的放自己一天假;雖然邢千夜前一天再三強調他會趕回來上課,但她壓根不以為意,他的進度已經超前太多,沒差這一天假,所以她也再三強調,返校日這天放假不用上課。
即使少了幾小時的工作,秦韻祈仍然不願偷懶,這段時間她來到另一名學生家裡報到。屠星倫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聰明伶俐,乖巧聽話,是她最喜歡的學生類型。
其實今天並沒有鐘點費可以拿,屠星倫的父母臨時有事,拜託她照顧獨自在家的兒子,她二話不說立刻答應。與生俱來的熱情天性讓她想要照顧每一個學生,當然啦,這也包括了那個臭花瓶。有時她還認為邢千夜運氣真好,可以碰上她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家教,換作是別人老早腳底抹油、拍拍屁股走人了,哪像她越挫越勇,彷彿參加奧運誓拿金牌的選手一樣努力。
叮咚!叮咚!秦韻祈按下門鈴。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張粉嫩可愛的小臉笑得宛如陽光般燦爛。
「老師,你來了!」屠星倫伸出手圈住秦韻祈的腰,模樣興奮。
他好開心,因為今天他最喜歡的韻祈老師要住他家,知道她要來,他老早將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還將自己打扮的整整齊齊,拿出他平時都捨不得吃的巧克力餅乾要和老師一起分享。
噢,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老師的讚美。
他最喜歡韻祈老師了,韻祈老師人很溫柔又可愛,從不罵他,還時時稱讚他聰明,他不只一次在心裡想著長大之後要娶韻祈老師當新娘子。
「韻祈老師,快啊快啊!」屠星倫牽著秦韻祈的手,催促著她快脫掉鞋子,拉著她到客廳。
秦韻祈莞爾一笑,看來她的小學生今天好像很開心呢!
屠星倫滿屋子跑來跑去,就怕怠慢了他最心愛的韻祈老師。
秦韻祈也不趕他,坐在沙發上淺笑。
屠星倫一擺好點心,就跑到錄放影機前面,忙得不亦樂乎。
咦?奇怪,為什麼播放不出來?
手指在遙控器上按了又按,電視上的畫面就是不受控制,他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秦韻祈,一臉焦急。
糟了,這跟他昨天晚上排演的不一樣!他本來想要和韻祈老師一邊吃點心一邊看「龍貓」的,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看著僵在電視機前的小小身影,秦韻祈出聲詢問。
「老師……」屠星倫哭喪著一張臉,出師未捷身先死,這讓他小小的心靈好受挫。
「別哭、別哭。」秦韻祈連忙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影片放不出來嗎?」看著電視螢幕,她立刻瞭解情況。
「嗯。」屠星倫紅著眼,點點頭,好沮喪。
「那我們試試別的片子,搞不好可以。」
秦韻祈隨手拿了支片子放進去,想不到居然播放了起來。
「你看吧。」她揉揉屠星倫的小腦袋瓜。
屠星倫沮喪的小臉頓時一掃陰霾,唔,好吧,或許跟原本計畫有些不一樣,不過都是看影片和吃餅乾嘛!
一個小時過去——
「嗚嗚嗚……」
「嗚嗚嗚嗚……」
「好可憐喔……」
「哇啊——節子妹妹……」
客廳裡充滿師生二人的哭泣聲,原因無他,只因為秦韻祈隨手一放的影片正是催淚炸彈,知名動漫大師的作品——螢火蟲之墓。
師生二人一邊流眼淚一邊擤鼻涕,一邊還不忘對著電視大罵。
「好過分啊……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他們兄妹倆……」
「哇啊……好壞的阿姨……」
「節子、節子……嗚嗚嗚……好可憐……」
秦韻祈和屠星倫的眼淚幾乎要淹沒了這小小客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慘事,但兩人還是繼續發揮氾濫的同情心,很用力的哭下去。
霹靂叭啦——霹靂叭啦——叭叭叭啦叭——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不識相的在此刻響起,秦韻祈此時十分後悔選擇「櫻桃小丸子」的卡通主題曲當鈴聲,因為吵死了!
她哭得欲罷不能,壓根不想接電話,但手機鈴聲像是傳遞著打電話者的意志般,一聲接著一聲,非得要有人把它接起,才肯罷休。
「老師……嗚嗚……你的電話……好吵……嗚嗚嗚……」屠星倫一邊抽噎,一邊抗議手機鈴聲影響看片的心情。
「我知道……嗚嗚……」秦韻祈抽出一張面紙,順便從背包裡拿出手機。
「喂,誰啊?」她吸吸鼻子。
「是我,你在哪裡?」話筒傳來低沉的嗓音。
「哦,是你喔!要幹嘛?」秦韻祈忍著抽噎,大大的眼眸仍盯著電視螢幕。
話筒裡傳來細微的抽氣聲,邢千夜下顎緩緩抽動,這女人今天居然沒來他家報到!他昨天不是說照常上課嗎?可他回到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他還大費周章打聽她的電話號碼,她最好是有好理由可以交代!
「你今天為什麼沒來上課?」他的語氣波瀾不興,黑眸卻跳躍著火光。
「我不是說今天放假嗎?」秦韻祈又抽出一張面紙,電影裡的小主角節子正拿著上堆著母親的墳墓,嗚啊,看得她心好酸啊。
「你怎麼了?」邢千夜聽出她的聲音有著濃濃鼻音。
「嗚嗚……沒有……」哇啊,節子把泥土當成糖果吞到嘴裡。
「到底怎麼了?」邢千夜濃眉蹙起,口氣焦躁不安。
「沒事啦……」她吸吸鼻子。
「你在哪裡?」一向慵懶緩慢的腔調多了一絲僵硬。
「嗚嗚……關你什麼事……」眼睛緊黏著螢幕,秦韻祈下意識的回嘴。
握著話筒的大掌緊了又緊,額角青筋不時跳動。
「那你哭什麼?」他低吼,黑眸陰鷙深幽,俊臉像是蒙上了一層寒冰。
「嗚嗚……我、我……嗚嗚……好可憐……」小主角節子死掉了,情節攀上高峰,一旁的屠星倫早已忍不住號啕大哭。
「什麼很可憐?」邢千夜聲音又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