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劉歆的反問,他真的愛她嗎?還是只是一種習慣?他以為劉歆是需要保護憐憫的小公主,其實她有著堅強獨立的韌性,才能在成為孤兒之後,還能有這麼正面的成長。
「我……」一向有主見、有想法的劉歆,難得吞吞吐吐。
蕭雁妮看不下去,急著插話:「小歆,不管你怎麼想,你當然還是要嫁給我哥。你只是一時想不清楚,認為那是兄妹之情,等你們結婚之後,你就會發現,其實你是愛我哥的。」
「雁妮。」蕭仕遠淡淡阻止妹妹的話。「不要千擾小歆的決定。」他沒有說出劉歆跟那個男人的事,也不打算說。
「仕遠哥,你要我嫁給你我就嫁,這次我不會跑,會乖乖當你的新娘。」劉歆又恢復了理智,這樣的話說起來不帶任何的情感,像是縹渺的山嵐。
蕭仕遠冷冷地看著劉歆,將唇瓣抿成一條線。
在經過攤牌之後,劉歆在賭,賭他不會同意,賭他會因為疼她而放她自由。他又想起了海堤上的那個男人,不管那個男人是誰,若真的愛劉歆,肯定會追到這裡來的。
「哥,小歆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你幹什麼不說話?」蕭雁妮急了。
蕭仕遠露出一抹微笑。「再一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奶奶正催著我們拍婚紗照,你現在回來剛剛好。」
劉歆有著驚訝與痛苦。「仕遠哥,我只當你是大哥,你還是要我嫁給你嗎?」
「你永遠是我的小公主,就算你不愛我、不要我,只要你肯回頭,我當然願意繼續照顧你。」蕭仕遠雖然說得肯定,卻在言語間留下了足以進退的空間。
劉歆雙手緊握成拳頭,心頭沉甸甸的痛。這是她該還蕭家的,但對於在漁村的那個男人,那個等著她回去的男人,她又該如何是好?
之後,蕭雁妮跟劉歆解釋這段日子請來了飯店員工假扮她一事,讓她在奶奶面前不要露了餡;同時也問著劉歆在漁村的生活,言談間還是有諸多對劉歆的不諒解,畢竟這樣的無故失蹤,在蕭家的確掀起了巨浪狂濤。
然後,蕭雁妮打算將歐陽晴介紹給劉歆認識;一進入房間,哪還有歐陽晴的影子,連歐陽晴帶來的旅行袋都不見了。
「大哥!」蕭雁妮急喊來了蕭仕遠。
蕭仕遠心慌慌之下,連忙打了手機。
他劈頭就問:「歐陽,你在哪?」
「我在飯店門口,正要騎我的小綿羊。」
「你幹什麼不說一聲就走?」
「小歆回來了,我當然得走,不然她睡哪兒呢?況且讓奶奶碰到兩個小歆的話,奶奶一定會嚇壞的。」
聽歐陽的口氣,還算愉悅,蕭仕遠心裡卻是糾得很緊。
「你打算去哪?」
「回租屋處呀,文琪一直留著我的房間。」
「我現在去找你,你乖乖在那不要動。」
「幹什麼?」
「我……」被歐陽晴這一問,他反而僵住。「我送你回去。」
「很晚了,你跟小歆一定有很多話要聊,我……」話語斷了一下,才又繼續:「你好好陪小歆,我自己回家就行了,再見。」
接著,他聽見了話筒傳來嘟嘟聲,這才切斷手機。他聽出來了,歐陽最後那聲哽咽的音調。
「雁妮,我出去一下。」
蕭仕遠飛奔下樓,用著跑百米的速度直衝到飯店前,可是寂靜的黑夜裡,哪還有歐陽晴的身影?他只好黯然又走回家裡。
一回到二樓,劉歆正在起居室裡講電話,蕭仕遠沒有打擾她,直接走進蕭雁妮的房間。
蕭雁妮不想吵醒已經睡著的李嫂,只好自己動手整理房間,換下原本的床單,好讓劉歆能夠休息。
「歐陽呢?」蕭雁妮問。
「回去了。」
「歐陽真的是個好女人,我本來還在擔心,小歆回來了,要怎麼開口請歐陽離開,沒想到她就自動走了。」
只有蕭仕遠明白,歐陽晴在那看似燦爛的笑容下,是多麼自卑的個性。他早就猜想到,她不會為難大家,只是沒想到她連說都沒有說一聲就離開;她自以為的識大體,卻讓他感到深深的不捨。
蕭雁妮在翻找床單時,在衣櫃的最下方發現了一條帶血漬的白色大浴巾。「這……怎麼會有……」她納悶地看著大哥。
那樣的白色大浴巾是美容中心及舒壓按摩坊專用的,專門鋪在床單的上方,讓客人躺在上面,一個客人使用一條,乾淨衛生,也不會讓床單沾染到精油或者保養品之類的液體。
蕭仕遠順著妹妹的視線看過去,拿過她手裡的大浴巾;每次歐陽晴幫他按摩時,都會鋪上一條,那一晚也是一樣。
「大哥……」蕭雁妮用手肘碰了碰發愣的他。
「沒什麼,上次我的手不小心弄傷流血了。」他隨口扯了個謊。
「那怎麼會放在我的房間裡?」
「大概是歐陽暫時放的,放到忘記了。」他拿著那條浴巾匆匆地轉回自己房間。
事實證明,那一晚並不像歐陽晴所說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而她卻隱忍著什麼都沒說,這明明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捩點。
酒醒之後,他的確忘了某些細節,只知道自己舒緩了對劉歆背叛的恨意,甚至心頭有著飽滿的幸福。
二十八年來,他為了劉歆,當個忠誠的男人,從來沒有在外頭有過不良的記錄;而劉歆也始終不肯讓他越雷池一步。任誰都不會相信,他堂堂夢之湯的總經理,竟會純潔到那一晚才徹底失了控。
歐陽晴是喜歡他的,否則以她的個性,不會做如此的犧牲奉獻;而他呢?他是喜歡她的嗎?
他千盼萬盼,盼著劉歆回家;而在劉歆回來的此刻,為什麼他沒有欣喜若狂,反而有著烏雲籠罩的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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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太早,蕭仕遠就迫不及待來到飯店,在還沒開放的戶外溫泉池裡找到了歐陽晴;同樣地,她身邊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申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