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永琪撫顎沉思了一下。「山西叛黨的主謀是誰?」
「還沒查出來。」
「不管用任何方法,盡快給我消息。」他下令。
「你只會對我下這種命令嗎?除此之外,你難道不曾為我的安危擔優過嗎?」
那丫頭不過是單獨坐在樓上,他一雙銳眼已經憂慮的往上瞄了好幾回,尤其當有人經過那丫頭身邊時,他眼神更是謹慎銳利,就近在眼前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而她經常與那些牛鬼蛇神交涉,必要時還得犧牲肉體獲得情報,他卻一點也不擔心,這男人好生偏心。
他這才將眼睛移開二樓窗台,一臉的無奈。「以朋友的立場我當然擔心,但是你見多識廣,會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
「我見多識廣就可以涉險,你的寶貝恩人就是金枝玉葉,讓你緊張得眼光片刻不移?」氣惱他又望向窗台,目光也跟著移去,瞧見那丫頭低頭喝著粥,那粥還真香,讓她喝得不曾抬頭,陶醉異常。
永琪總算發現她在吃醋,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嘉樂是我的妹子,而你不也是說了,她還是我的恩人,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那我呢,我為你出生入死的獲取亂黨情報,你怎麼不當我是恩人,也對我關懷備至?!」貞人人醋意橫生的問。
「我不當你是恩人,可我當你是女人,公事之外,我不也滿足了你?」他笑著安撫,沒意思與她撕破臉,因為還不到時候。
她不由愣愣的望著他的笑臉,覺得這張笑臉背後無真情,這男人對待每個女人除了利用之外,就是床弟風流罷了,就連自己大概也逃不了這種命運……瞧他自然的又往樓上望去,這眼神……
她心頭一驚,他該不會對那丫頭用了心吧?
好個十二阿哥對家花沒興趣!
這話傳得大有問題!
*** *** ***
而樓上的嘉樂悶著頭喝著粥,每喝一口,淚就掉一滴,鹹淚和著熱粥一口口吞下肚。
十二哥跟那女人沒什麼的,沒什麼的,別難過,也別再哭,待會十二哥就上來了,別讓他瞧見她偷哭啊……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擠干淚水,頭伏得低低的喝著粥,吞著淚,淚掉在粥裡總比掉在桌上被發現得好,但如果能別再哭了就更好了……
「嘉樂,粥喝完了嗎?咱們回去了,回去後我有話對你說。」
他回來了,而且是自己一個人,那女人沒跟他一道。
可是真糟糕,她跟眼角掛著一串水珠還來不及擦掉呢。「還沒喝完,再等等!」
她刻意低頭再吞下一大口粥,藉機讓淚掉進碗裡吞進肚裡,也讓滿口的粥化去她濃濃的鼻音。「倘若十二哥要解釋與那夫人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誤會的,那夫人我聽說過,是個寡婦,一定是有事要拜託你,這事兒又急又不方便當眾說,也真難為她一個女人家夜裡這樣跑一趟見你。」
永琪詫異她竟「貼心」的為他將理由都說了,這丫頭全心信任他,照理他該安心的,可濃眉卻不由得蹙起了。
低下身再坐下來等她喝完粥,小二這時又端了一盤油餅上桌。「咦,貞夫人走了呀?這麼快?算了,十二阿哥也算是常客了,這是廚房特別招待的油餅,就請您嘗嘗嘍。」他將餅留下,人又忙去了。
永琪望著那小二,對他的嘴還是很不滿,這沒長腦的傢伙!
瞪了幾眼,那小二可能發現背後有火在燒、刀在砍,渾身不自在的抖了一下,抓了幾下背,不解的快步下樓去了。
收回砍人的目光,回過頭來頭卻瞧見原本伏著頭喝粥的丫頭,竟伸手抓了一塊餅啃了起來。
「你肚子真的很餓喔?」那碗粥已經見底了,她吃不夠嗎?竟然還有肚子嚼起油餅來。
「嗯嗯,為了阿瑪的壽宴,忙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嘛,瞧這餅挺好吃的,想吃吃看,十二哥也嘗嘗,挺香的。」她將餅塞得滿嘴,不吃不行啊,現在抬頭他鐵定會瞧見她眼眶有多紅。
「是嘛?」他其實毫無胃口的,但瞧她吃得津津有味,又這麼說了,於是伸手也挑了張餅。
「有蔥的味道,好香,好好吃……」嘉樂表情未變,然而嘴角卻驚悚的滑下一條怵目的血痕。
永琪才要將餅送進口裡,抬頭驚見她嚇人的模樣,大驚失色,人也跟著僵硬如石,這餅有毒!
*** *** ***
女兒中毒了,沁王爺得訊,立即趕至十二阿哥府邸,腳才踏進大廳,就聽聞皇上帶著御醫也來了,人正在嘉樂的房裡探望。
這腳跟連頓都來不及,急忙往女兒房裡去,連萬歲爺都驚動了,難道女兒真的很危急?
他心急的進房後剛好御醫正要對乾隆報告嘉樂的狀況,乾隆一見他來了,點了頭要他免行君臣之禮,先專心聽御醫怎麼說,沁王爺這才抹著汗往女兒床旁站去,而身旁站的就是臉色鐵青的永琪。
「不幸中的大幸,格格毒餅吃得不多,這積毒不深,經過催吐,再喝些解毒湯,已無大礙了。」御醫半夜被挖起床,隨皇帝趕至這兒為格格解毒,他不敢稍有懈怠,謹慎的報告病情。
「不對,我瞧她將餅塞得滿滿,應當吃了不少下肚,怎可能說積毒不深?」永琪怕他誤診,立刻質疑。
「微臣想……格格雖將毒餅塞了滿嘴,但可能……可能真正吞下肚的沒多少吧。」御醫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如是猜測。
「是嗎?」他回想著她確實將餅一直往嘴裡塞,可是嚼了好久,兩頰還是好鼓,她……沒吞下肚,表示她根本不餓,那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記得瞧見她嘴角流出血時,同時也注意到她眼眶是紅的……莫非她哭過?!吃餅是為了掩飾哭紅的眼睛?
「你確定嘉樂確實沒事了?」聽永琪這麼說,沁王爺也不住擔優,急促的再對御醫問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