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破相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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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她臉色慘白,幽幽看他一眼,幾乎快暈厥過去。

  盛淵心頭錯愕,立刻橫抱起她,匆匆回到房裡。

  「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

  吉人雙唇顫動忽然想到蘭樕說的:「此刻反悔,便是欺君。」

  完了,來不及了,君無戲言,惠家怎麼承擔得起欺君之罪?

  「你快說啊!」盛淵心急不已,他從未看過吉人這種神情,今天定是出了大事。

  吉人憂鬱地看著丈夫,張開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得。

  不能說,連盛淵也不能說——吉蒂的丈夫居然愛慕他的妻子,這對盛淵怎麼說得過去?他們將來可是連襟的關係,此事若是說破,將來怎麼相處?

  「我好像受風寒了,頭好痛,身子一直發冷。」她虛弱地握著盛淵的手。

  盛淵低頭吻著她的唇,只好先顧著她。「那好吧,你睡一會兒,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吉人閉上眼睛,眼角卻滑出一行淚水,盛淵震撼地凝視著它,妻子如此憔悴,為何緣由?他竟然摸不著半點頭緒。

  焦慮的陪在她身邊,守著她,照顧她,吉人在睡夢中也不安穩,翻來覆去,額頭時時冒出冷汗。

  「吉蒂,不要嫁……」她忽然喃喃囈語,緊鎖雙眉,如哭泣般低語,「蘭樕……不許你娶吉蒂,我不准……蘭樕……」

  盛淵悚然一驚,俊臉發白望著愛妻。

  「蘭樕,不可以……」吉人在睡夢中啜泣起來。

  盛淵卻茫茫然地對著一室黑暗,自己也彷彿墜入無盡深淵。

  第七章

  吉人幽幽轉醒,睜開眼,四周卻靜悄悄的,只有窗外透入些許幽深的微光,慢慢撐起身子,額頭、頸項、背後都汗濕了。

  「少夫人,您醒了。」丫頭聞聲過來探問。

  「欸,少爺呢?」

  「剛剛瞧見還在後花園的曲橋上,這會兒就不知道了。」

  「嗯。」吉人掀開棉被,身子仍是軟綿綿的,下床便暈眩起來,還得借由丫鬟攙扶才不至於跌倒。

  想不到居然被蘭樕嚇出一場病來,她昏沉睡了好些天,整天躺在床上,精神越發倦懶。

  她索性托丫頭備水沐浴,更換衣裳,接著,便披上風衣到外頭去。

  盛淵呢?興匆匆往後花園走,不曉得他還在不在——

  結果,遠遠就發現他坐在亭子裡,低著頭,手裡不知在忙什麼。

  吉人偷偷過去躲在他背後,伸長脖子一瞧,沒想到盛淵手裡居然拿著一張白紙,折過來、翻過去,不一會兒就變出一支紙鶴。

  「我的。」她兩支指頭一夾,便把紙鶴夾到手裡,笑嘻嘻地衝著他問:「是給我的吧?」

  「搶都搶了,還問什麼?」盛淵莫可奈何,但眼中有著寵溺。

  「你說,是不是做了什麼惹我生氣的事啊?」吉人緩步踱到他眼前,捧著紙鶴逼問。

  「嗯?」盛淵望著她,不解地揚起俊眉。

  吉人笑彎了眼,又道:「小時候只要你一把我惹哭,回頭就會折這些小鳥、小雞、小貓、小狗的紙娃娃送我,你都忘了嗎?」

  「怎麼會?」盛淵淡淡一笑,憶起童年往事,笑容頓時多了幾分溫柔。「我還折過一種很小的紙鶴,只有半截拇指那麼大,你記得嗎?」

  「記得,是我十二歲生日嘛!」吉人偏頭回想,喃喃說道:「你折了十二支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紙鶴,用針線串成一串,綁在指環上送我的對不對?」

  「我還記得那串小小的紙鶴,好多顏色、好細緻,我從沒看過這麼可愛的小東西,迎風飛起來好漂亮……吉蒂、吉祥也嚷著跟你要,你嘴巴都說好好好,卻根本沒送她們,她們背後罵了你好多天啊!」

  盛淵沒好氣地橫她一眼。

  「折那個有多麻煩,得用細竹籤代替手指,一點一點、慢慢仔細的折,你以為很容易嗎?我花了多少時間,這麼辛苦做給你的,結果呢?你玩幾天就玩壞了吧?」

  「嗯,足足玩了兩個月,後來我們又吵架,我氣不過,就把它扯爛了。」吉人伸伸舌頭,老實招認。

  「嗄?」盛淵驚訝地瞅著她,「能撐兩個月,真是阿彌陀佛!」

  吉人沉吟地抿著唇,忽然覺得他有點兒奇怪……

  從她一過來,他臉上就沒什麼笑容。他忽然獨自在亭子裡折紙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好像悶悶的,有什麼不開心嗎?」吉人收起笑臉,認真問。

  「你病都好了?怎不待在房裡?過來我這兒。」盛淵抬頭瞥她一眼,便拉起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睡了好多天,人都睡傻了……」

  吉人乖順地倚在丈夫懷裡,享受溫暖的懷抱。

  「你是不是想隨便打發我啊,怎麼不回答我的話?」

  「沒什麼好說的。對了,」盛淵提醒她,「吉蒂的喜帖送來了,娘問你要不要幫吉蒂另外添些嫁妝。你是吉蒂的長姊,我娘又是吉蒂的姨娘,送些適合吉蒂的首過去好了,咱們也算是吉蒂的另一個娘家。」

  吉人聽了,反而沉默起來,意興闌珊的垂下雙肩。

  「這件事,娘做主就好了。」

  盛淵沉思地凝視她。

  「你這麼不滿意這樁婚事嗎?」

  吉人蹙起秀眉,搖頭道:「吉蒂根本就不喜歡像蘭樕這樣的男人,我真不懂她為什麼要嫁。」

  「狀元郎有什麼不好嗎?」盛淵又問。

  「……沒有,」吉人怏怏不樂地把玩手上的紙鶴,漠然道:「我只是覺得他們不相配,也不適合。」

  盛淵愣愣望著妻子。

  「你怎麼了?」吉人發現他的異樣,不解地問。

  「沒什麼。」盛淵別開臉,抬頭望著天邊的雲彩,不發一語。

  兩人各懷心事,都不想說話,便靜靜的倚著彼此,任時光悠悠流逝。

  盛淵非常迷惑,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吉人,一直以為吉人心裡根本是愛慕他的,只是缺乏自覺,又太嘴硬。

  他們從小打鬧慣了,他以為要她領會兩人之間的男女之情,只是需要多些時間而已……

  他會不會是太自負、太自以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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