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竇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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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生哥。」兩名手下拖著被揍成爛泥的中年男子走了。

  「人渣!」他甩甩手,轉身正要離開,視線對上巷子入口處的身影。

  她就站在剛剛那個地方,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他心臟重重一跳。

  被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瞧,他連呼吸都不自然了。

  遜哪!他在心中唾棄自己。

  好歹也跟幾個又辣又艷的酒國名花滾過數回,怎麼被一朵相處不到五分鐘、連認識都算不上的清妍小花瞧一眼,就心跳失速,緊張得像個純情處男?

  「那個……」他咳了咳,極力以最自然的表情出聲。「妳怎麼又回來了?剛剛妳沒看到很危險嗎?」

  一輩子沒擺過善良老百姓的嘴臉,不曉得現在看起來夠不夠和善?

  她走近他,不說話,扯了扯他衣襬,示意他彎低身子,他看見——軟嫩掌心上,那小小一片OK繃。

  他愕然。「妳——要幫我?」不是很確定地問,不敢太快把金子往自己臉上貼。

  她點頭,小心翼翼撕開OK繃,往他頸子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衡量了一下,發現OK繃太小,怎麼貼都貼不全,她蹙起娟細的眉,一時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

  任何人、只要還有一點點良知未泯的男人,看見這樣一個水靈粉嫩的玉人兒苦惱的模樣,都會於心不忍。

  他看得心都要碎了。這殺千刀的傷口竟敢害她這麼苦惱!

  「沒關係,妳就隨便貼,不要理它。」

  她又思考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往那個看起來比較深的傷口貼上去,看著被保護住的傷口,露出淺淺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那抹笑,完完全全眩惑了他的眼。

  這輩子除了老媽,還沒有哪個女人為他身上的傷煩惱過耶,雖然只是貼個OK繃……

  好、好幸福啊……

  他覺得自己好像瞎了,除了她清甜的笑靨,什麼都看不到,想匍匐在她的腳下,當她的裙下忠臣,誓死效忠……

  他現在終於體會到,少女漫畫中,那種一朵朵粉色小花在心裡嗶嗶啵啵綻放是什麼樣的感覺。

  活到一把年紀了,現在才體會到情竇初開的滋味,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他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些,以免像個登徒子,控制不住自己去牽她纖細美麗的小手……

  他摸摸頸側的OK繃,上面還有她指尖的溫度,暈陶陶的……

  他咳了咳,努力擺出最正人君子的表情。「那個……謝、謝謝妳。妳餓不餓?不是,我、我是說,我餓了耶,妳、妳……」

  簡單的一句邀約,被他說得零零落落,遜得想一頭撞死!

  她不說話,安靜地轉身走開。

  「噯——」他想追上去,又怕嚇到她。

  我不是壞人啦……

  被拋下來的男人好哀怨,想追上去,又怕被當成變態登徒子討厭。

  嗚嗚,他好像被拒絕了。

  剛認識就約人家吃飯,果然還是太唐突了。他摸摸鼻子,默默地離去,認命接受一天以內初戀的發生及失戀的事實,前後僅僅二十分鐘。

  ***

  追討回一筆債款,兄弟們吆喝著去喝酒,灰熊還三八兮兮地頂了頂他胸口說:「Anna姊等你很久了。」

  他沒去。

  酒店那種地方,他並不特別留戀,不過就是上床,對他來說也只是正常生理需求的發洩,這檔事誰都可以,關了燈一點差別都沒有。

  他只是覺得很膩,不知不覺又走到這個地方來。

  活到三十歲了,不特別渴望、也沒刻意追求過什麼,一直以來就是孤家寡人浪蕩子一個,能讓他掛在心上的,勉強說也只有老媽。

  以前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現在卻覺得好空虛。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渴望再見那個女孩一面。

  他知道他配不上人家啦,可是……看看也好嘛,又沒說一定要得到,遠遠看著也行啊!

  連著一個禮拜,他像鬼附身了一樣,一有空就會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他想念那一記乾乾淨淨的笑容,沒有任何雜質。

  這輩子他還沒對一個女孩子這麼念念不忘過,而且還是個只見過一面……好吧,其實勉強算兩面的女孩子。

  他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晃啊晃的,經過一旁的小公園,他左手掏打火機,右手往外套口袋摸索煙盒,零點零三秒前眼角餘光的景像在腦中定格,他忘了接下來的動作,很蠢地倒著走回去。

  真的是她!

  她正對著一棵樹皺眉,伸長手努力往上跳了又跳。

  他立刻領悟過來,快步上前,踮個腳尖,一伸手便將卡在枝葉間的畫紙抓下來。「給妳。」

  她轉頭,看見是他,報以淺淺的微笑。

  「妳還記得我?」立刻飄飄然,陶醉得忘了今夕是何夕。

  她點頭,又不發一語地轉身走開,這回他死皮賴臉地跟了上去。

  她走到公園的長椅,拿起放在那裡的背包,低頭翻找。

  一會兒過後,她拎出一份三明治,遞給他。

  這算——答謝嗎?

  他趕緊接過來,生怕晚了一秒會辜負她的好意。

  她又低下頭,認真完成那張沒畫完的圖。

  他偷偷瞄了一眼。

  初步觀察她似乎不排斥他坐在她旁邊,於是他很不要臉地朝她又挪近一點點、再一點點,直到肩並著肩。

  湊過頭去看,她畫的是左前方涼亭裡的一對父女,年輕爸爸低頭念童話書,抱在懷裡牙牙學語的女兒也不曉得有沒有聽懂,時而開心拍掌、時而將爸爸修長的手指頭當磨牙器啃咬,而年輕父親總是任她咬,帶著很寵愛的笑容,擦拭女兒流淌的童涎。

  「妳畫得真好。」這不是諂媚,他真的覺得她畫得很好,把那種親子之間溫馨的情感都呈現出來了,看了心暖暖。

  好一會兒,她只是低頭作畫,他找不到話題,只好低頭啃三明治。

  啃呀啃的,一個三明治讓他嗑光了,耐不住太安靜的氣氛,忍不住又開口——

  「那個……我、我叫何必生。」硬著頭皮,還是講出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那麼主動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要不是怕她不記得他、或者嫌他不夠誠意,那個老是讓人笑掉大牙的名字他實在是羞於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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