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桃不再貧嘴,緊張得不敢大力呼吸。
「送你上車。」伍剛說。
「好。」她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伍爺就喜歡百合。」伍剛又說,她送來的正是百合組成的花圈。
「因為梅姊每次都買百合。」她又像個擁有秘密的孩子,嬌美的身軀緩緩的移近了他,用手遮住嘴巴,悄悄的說:「是你來過的那天以後,我才猜到她應該是修羅門伍爺的老婆,不然之前她常來買花,我都不知道。」
伍剛對於她的細心和孩子般的俏皮,顯得十分舒意。梅姊是伍爺的第三任妻子,因體弱剛流產不便前來弔唁,事實上,她傷心過度,不能再耗費力氣。
夏小桃如此貼近他,說著私密的話語,不知為何牽動他胸腔裡最熱的那根神經,他因為她的靠近而輕快了起來,但也灼燒著。
他跟很多女人交纏過、兇猛的交合過,甚至劉貓也是盡全力的迎合他每個不似常人的發洩姿態,他將自己冷然過了頭的性情狂縱到另一個管道,就是上床,可是再怎麼下流邪惡的交歡,都抵不過現在夏小桃一個孩子氣的悄悄話動作。
她移近了他,莫名的受到極大撼動的伍剛卻要裝得微不足道。
來到小貨車前,夏致樂苦不堪言的淋了一身雨,酸雨和臭汗都分不清楚了,妹妹卻可以和神一般的伍剛共撐一把傘,太不公平了!
「謝謝你。」夏小桃露出梨渦。
「回家小心,路上爛泥很多。」伍剛又說。
「聽到了沒?」她回頭看著已坐上駕駛座的哥哥,吩咐道:「給我小心開車!」
她這副任性依賴的驕縱樣,又教伍剛看了心動不已,他不知道為什麼夏小桃的每個動作、每句話語都是那麼不同,他也討厭自己有愈來愈多難以控制的情緒正在奔竄著,他努力的壓抑,因為不瞭解那些奔騰的熱是什麼。
他希望自己的複製品伍鋼,不要再奪走他今生唯一想主動爭奪的美好。
「剛哥,你……要是真的太傷心了,就偷偷的哭吧!」她終究還是擔心他。
「我不會哭。」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太壓抑了不好……」
「最難壓抑的是慾望,而不是悲傷。」他突然這麼說。
夏小桃望著他。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觸?他說的慾望是指男人生理上的衝動?還是指想要什麼的那種慾望?
劉貓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前,尖聲道:「剛哥,時辰到,該挖眼了。」
夏小桃微微嘟起嘴巴,視線分神的越過伍剛,看著站在他身後的混血美女,心想,如果有那種女人陪伴的話,慾望不會難解決呀!完全不知道伍剛的眼裡只有她。
他看著她微微噘起的嘴,那不專心看著別人的眼神,還有那像桃子般紅紅的腮,忽然摔開傘,將她擁進懷裡,收緊手臂,那雙令人不寒而慄的幽眸正在燃燒著什麼的盯著她。
她慌張的仰望著他。現在是要幹嘛?想跟她要砍下古兆國人頭的報酬了嗎?他想要什麼?
這不祥的灰濛濛天空、彷彿下不完的綿綿冷雨、太過碧綠的墓地,還有低沉的誦經聲,每一個元素都讓人不舒服。
伍剛放開她,連傘也沒撿,重新走回伍爺的墓前,看源叔在連子棋無情的念著門規的情況下,繼續受刑。
「等一下……等一下!」夏小桃叫嚷著。
該來的還是來了,她不能明知有個老人家要被行刑,還能若無其事的離開,只好衝撞狠狠甩動鞭子的劉貓的背部。
第2章(2)
劉貓沒被撞倒,只是順勢轉了個身站定,柳眉挑高,怒瞪著這丫頭。
「就算這位老人家一時不察,也要讓他戴罪立功吧?他既然是見伍爺最後一面的貼身保鏢,那麼最有可能找出蛛絲馬跡的人也是他,要是將他殺了、將他弄啞,以後要是有任何一個線索,要找誰問?」夏小桃闖入惡鬼叢林,就算很危險,也要盡自己的一份心,何況這是事實呀!
她並不是憑著傻傻的婦人之仁就來送死,她的建言是現實所需,為什麼他們只想到要亮出門規,卻沒想到他也同時是人證呢?
修羅門裡果然都是沒血沒淚的惡鬼。
「我們會自己找出兇手。」楊尊冷淡的說。這對修羅門而言,是遲早的事。
「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們認為尋獲兇手指日可待,那麼為什麼還要用門規處置這位老人家?」夏小桃不解。
菁英們都被考倒了,他們有的是從小被送來修羅門,有的是十多歲才加入,但被這嚴肅冷酷的環境感染得一板一眼,從沒想過什麼邏輯性的問題,雖然五煞是天性聰穎而被提拔為精神排行,也特別調皮,但是他們在修羅門也是習慣按照規矩來,從沒想過其它。
「嘿!」最反叛的柳浪噗哧一笑。
「這是我們修羅門的事,關你屁事?」劉貓向前一步,想壓制她。
「只是建議……建議……」夏小桃嚇得倒退好幾步。
「小姑娘啊,雖然我跟你買過幾次花,但你不需要插手,這本來就是我該受的,我跟伍爺情同手足,他死了,我活在世上也挺無趣的,不如下去陪他。」源叔微微一笑,嗓音乾啞的說。
「怎麼會無趣呢?你的孫子不是很可愛嗎?我第一次見到他,送他一朵玫瑰,他就以為花是免費的,每天都來找我,等我給他花。」一想到那有著圓圓臉的男孩文文,她就覺得溫馨,源叔會來買花,也是要讓孫子開心。
是啊!還有文文那可愛的孫……源叔忽然怔忡。
「剛哥,你說是不是呢?既然你們那麼有信心能抓到兇手,這條門規就不成立了吧?」夏小桃顫聲詢問伍剛,眼眸裡流轉著不安。
伍剛那雙眼對上了她,仍是那麼奧秘、悲傷,忽然,她覺得自己很不應該,死的是他的養父,他會恨沒看顧好伍爺的人是正常的,她是否只憑著婦人之仁就要剝奪他洩憤的權利?她自己不也是在靈堂前說過要古兆國人頭的氣話?